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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秦氏嫁入嚴家,生的一個兒子阿牛,自小便有些痴痴傻傻,待阿牛十來歲時,丈夫嚴大又因暴病而去,家中只剩婆婆李氏。李氏見寡媳年輕,孫子又不靈光,也時常勸改嫁。只這秦氏卻是不願離去,發願要侍奉婆婆終老。好在丈夫雖去,家中還留有兩間沿街鋪面,幾畝薄田,一家三口日子倒也過得下去。
秦氏矢志不嫁,本是她自己的事情,卻是引發了個人的不滿。此人便是嚴開。嚴開本是李氏丈夫侄子,平日裡吃喝嫖賭無所不來,生生氣死了他自己老爹,又投入了徐大虎門下,為虎作倀,也算是烏牛巷一帶的地痞了,族人見了無不退避三舍,生怕惹上了這無賴喪門星。
嚴開見嚴大死去,他家剩下的那阿牛又痴痴傻傻的,心中就對這產業盤算了起來。本想著等秦氏改嫁了,李氏年邁,阿牛痴傻,那鋪子和房子田地遲早便會落入他手。哪知一晃幾年過去,他雖屢次到李氏面前挑唆叫媳婦改嫁,又造謠說她勾了漢子,這秦氏非但未走,如今反倒是在替漸大的阿牛張羅起了婚事,心中暗自生恨。
許適容今日也是到了公堂之上,只隱在了楊煥身側的偏門之後。從她那角度望去,公堂之上的情景一覽無餘。此時望了過去,見那秦氏正跪在了地上。雖退去了枷鎖鏈銬,只脖頸和手腕之上仍可見磨出的一圈青紫淤痕,瞧著形容枯槁,髮絲泛白,四十不到的年紀,看起來竟似個老嫗的模樣了。只比起昨日在死監中初見著之時,眼裡倒仍是多了些活氣。心中不禁又想起昨日自己去那死牢中時,她最後說的那番話。
“那日因了快是年底,民婦想著趁大集日去購置些年貨,便叫婆婆一人在家,一早帶了阿牛去那集市。回來之時已是有些晚了,去找婆婆,剛推開她屋子,便見到婆婆竟是懸於樑上了。民婦驚駭萬分,急忙上前要將她解下,嚴開此時卻是突然帶了人過來,當場便扯住了民婦,說是我虐凌婆婆,逼她懸樑自盡,見死不救。民婦被扭送到了縣衙,縣大人竟是聽信了嚴開的說辭,又說有鄰我家而住的媒婦桑婆子和劉三舉證,俱說那日曾聽見我惡語咒罵。民婦熬不住堂刑,這才屈打成招,無奈在那供狀上按了手印。如今唯一隻放心不下我家那阿牛,也不知如今到底如何……”
許適容正想著,耳邊突聽“啪”一聲,原來是楊煥擊了下手邊的驚堂木在肅堂,沒防倒把自己嚇了一跳。抬眼望去,這角度只見著他側面,看著倒也滿面肅容,正襟危坐的,與平日的那無賴樣判若兩人,只自己瞧著總是覺得幾分彆扭。又見堂上陸續幾人被帶了上來,當先的正是從前狀告秦氏逼死自家嬸母的嚴開,後面跟著個臉皮都堆起了褶子可以夾死蒼蠅,卻打扮得花裡胡哨頭上插花的婆子,再一個五短身材,留了髭鬚的中年男子,想必應是從前的證人桑婆子和劉三了。
這兩個一早無端被衙役勾到了衙門,說是楊知縣重申秦氏一案,要他二人再去當堂作證。此時見這秦氏正跪在那裡,看著不成人樣,心中正有些惴惴的,突聽見一聲驚堂木,又見兩邊衙役面貌兇惡,腿一軟,便已是跪在了地上。
嚴開四十開外的年紀,人高馬大,肥肥碩碩的,此時亦是跪了下來,只臉上肉…縫裡露出的一雙眼睛卻是不停轉動。許適容望著他,想起昨日打聽得來的訊息,說那秦氏自被收監待決後,這嚴開便在族人面前說自己看養阿牛,他家原本的鋪面房子和那幾畝田地自然也是歸他了。起先對那阿牛還裝模作樣了幾日,如今他婆娘已是作奴僕使喚了,三天兩頭不時打罵,嫌他蠢笨。族人雖也有看不過眼的,只連那族長都不敢多說,旁人自也是無可奈何,不過是嘆一聲罷了。
嚴開自徐大虎死後,一下失了後臺,倒也縮頭了幾日。眼見這秦氏就要被問斬,阿牛的家當穩穩當當便落入自己手中,正暗自得意,不想今日大早便是被衙門裡的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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