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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拿著包錢的紙包,再次站起來,氣急地往弟弟身前一塞,近似命令道:“把錢拿好!姐姐再苦,也要供你上學!”說著,看看左右,可能感覺自己剛才兇了點,便平和地坐了下來,然後說話聲變得柔和且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爭氣,把書讀好,現在不是賺錢的時候,等你將來賺錢了,再讀研究生,讀博士,找城裡老婆,結婚,生孩子,一輩子不要做鄉巴佬!不要像我一樣搞個半路殘。這樣就沒有人欺負,就不用自己低聲下氣。你明白沒有啊?!”
可以何嘗不明白,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不要姐姐的錢,一下子又說不明白,也不好意思直接說,聽姐姐講話這麼激動,甚至有些不問青紅皂白,他也激動起來,大著聲音說:“我何嘗不明白?我又怎麼放棄自己的學業了?你放心,也讓爸爸放心,我一刻也會荒廢自己的學業,我知道自己,知道爸爸,知道媽媽,也知道姐姐你,但是,姐!恕我不能再拿你的錢!你……”說到這裡,可以已經激動得語無倫次了,臉因激動地說話而扭曲了,“姐,我告訴你,我同學的表哥叫李鐵,李鐵去為你打架,現在被拘留了,我同學都告訴我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我……我不希望我的姐姐——不光彩!”
在可以吐出那最後三個字時,臉已經脹得通紅,嘴巴都歪了,一條鼻涕蟲從他的鼻孔裡爬了出來。他沒有顧及姐姐的感受,逃也似地衝出了咖啡廳。
第二章 第五節(1)
5 可可聽到弟弟說出那讓她心率加快的三個字時,霎那間似被人點了穴道,立在那裡不動了。她驚呆地看著弟弟離開,癱軟在座位上。
她終於明白:弟弟為什麼一看到姐姐心裡就緊張?弟弟為什麼會大聲跟她講話?弟弟為什麼不顧她的感受而把她丟在這陌生的地方?
為什麼?!
——姐姐不光彩!
“是的,我不光彩!我都把自己賣了,都快成*了!我怎麼這樣活著……弟弟都嫌棄我!”在衛生間,可可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厭惡而狠命地抽打著自己的臉,一下、兩下……臉上豎起一條條蚯蚓。
她一邊打,一邊大聲地喊著,傷心而嚶嚶地哭泣。
但是,她又恨起弟弟來:
好你個沈可以!姐姐停學把讀書的資格給了你,反倒嫌棄姐姐來啦?你沒有去過珠江,你怎麼知道姐姐在那裡是多麼艱難?
可可嚶嚶地哭著。
但當哭聲消去的時候,她又想起弟弟的好來:
在村裡讀小學的時候,要經過一條小溪,春天漲水,只有脫掉鞋襪才能渡過,每一次,都是弟弟打著赤腳,把她背過小溪;
老實巴交的弟弟,在姐姐被同學欺負了的時候,打不贏,哪怕吐一口痰在對方的身上都要表示自己的抗爭;
知道姐姐喜歡看故事書,弟弟每次從同學、學校借了書,都要多留幾天給姐姐晚上讀;
母親遇難的那個月內,弟弟為了讓姐姐讀書,硬是一個星期躲著不去學校,非逼著姐姐去上學不可;
……
離開咖啡廳前,可可儘管心力疲憊得四肢乏力,但她還是沒有忘記做一件事:多花十元錢,讓咖啡廳服務員幫她把蛋糕送到學校,送到弟弟可以的手中。
弟弟嫌棄她這個姐姐,甚至可以不認她,但是,她不能沒有弟弟。蛋糕裡有她對弟弟的愛,有她對弟弟十九歲生日的祝福——不管這買下祝福的蛋糕的錢是骯髒的還是聖潔的。就算錢骯髒,但她愛的心靈是聖潔的,對弟弟的關懷和期盼是高尚的。
她怕咖啡廳把地址和名字搞錯,臨出門時,對服務員反覆囑託:是大一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的沈可以,沈是瀋陽的沈,可是可以、可是的可,以是可以、以為的以,記得啊。並把地址和名字工工整整地寫在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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