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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顧均率軍急行軍往瀾江阻截柳從之,連夜趕路,終於在午夜趕到瀾江。也就是在這裡,在這個冰冷徹骨的雪夜,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經歷了他一生之中,最為可怕的一個夜晚。
大雪初落時,一人負手而立,靜靜向宣京的方向眺望,雖然目之所及之處只得一片荒野,但他看得很認真,似乎能透過這重重曠野,透過這黯淡天色,直直看入那座屹立數百年的巍峨古城。
第一片雪花落下時,他似有所覺,伸手接住,見它溶在掌心,微微一笑。
“下雪了?”
一個身著錦袍的青年文士走近,見這天象,也是一怔。
“越之。”男子回頭,微一頷首,“你傳令下去,立刻開拔,咱們最好趕在今夜渡瀾江。”他抬頭看一眼天色,悠悠道:“這場雪下的是時候啊。”
“是。”青年文士斂容應了一聲,卻皺了皺眉,“天氣驟涼,將士卻大多不耐嚴寒。此時下雪更會阻礙行軍,更有甚者瀾江都可能凍住……”他說著搖了搖頭,“在我看來,這雪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說得不錯。”男人點點頭,隨即氣定神閒地微笑,“不過你猜,現在宣京有沒有下雪?就算沒下雪,宣京也只會比這裡更冷。這場雪對我們來說不是好事,對他們來說更不是好事。”
青年文士念頭一轉,恍然,點頭道:“我這就去安排。”他說著就要轉頭離開,不料身後男人忽道:“越之。”
青年文士回過身,只見身前之人負手而立,一身黑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然而站得筆直,巍然不動,氣質沉如山嶽。這是一個讓下屬一見就能定下心來,卻讓敵人聞風喪膽的人。男人站得很穩,聲音也很穩,平穩而冷靜,“我們快贏了。”
青年文士一怔,隨即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是啊,快贏了。”一句話出,他竟是有些恍惚,搖頭道:“還差最後一程呢。”
“怎麼,怕了?”男子輕笑。
“自然是怕的。”青年文士苦笑,“袁氏全家上下的身家性命都壓在我身上,棋差一招,屍骨無存。”
“可是後悔?”
青年文士沉默片刻,微微搖頭,“袁承海一生不後悔追隨明王。”
當朝明王——也就是唯一的異姓藩王柳從之,輕輕一笑,笑畢復又一嘆,“你去吧。另外做好應戰的準備。我剛才得到訊息,薛朝新皇帝派了人出來。”
“這次又是誰?”袁承海挑眉,“他們還有多少兵力?”
“他們滿打滿算也只得三萬兵力。我把宣京留在最後打,倒也省力。”柳從之笑了笑,“至於新派來這人嘛……越之與他大約還有些淵源。”
“是誰?”
“顧源之子顧均。”柳從之回頭含笑瞥一眼袁承海,“說來,顧先生於我還有啟蒙之份。不知顧先生比之令尊袁老先生,誰的名氣更大?”
袁承海思忖片刻:“父親論名氣,只怕真比不過顧源。不過爺爺的名頭才真的是響亮。”
柳從之頷首,“袁氏一門書香門第,令尊令祖父皆是大儒,尤其是令祖父,桃李滿天下,受人敬重。可惜我是無緣得見了。”
“可嘆出了我這個敗類,無心向學,敗壞門風,犯上作亂。”袁承海苦笑著嘆氣,隨即話鋒一轉,“這顧均我有些許印象,他四年前才中探花,由此入仕。學問倒是做得很不錯,就是不知他也會帶兵打仗?”
“在此揣摩也無益。”柳從之微微眯起眼,唇角稍稍勾起,笑道:“去會會他不就得了。”
柳軍開拔,往瀾江前進的同時,顧均也在率軍隊全速趕往瀾江,可這場雪實在下得不是時候,而且下雪範圍頗大,顧均所在之地天氣更冷,雪勢更大,雪地行路也實是泥濘溼滑,極難行走。軍隊行進速度極慢,有人建言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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