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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飄蕩著梵木的味道，自她來了以後，書閣已經很久沒有燃梵木香了。

連棠又朝裡走了幾步，見祁衍斜倚在椅背上，整個人看起來疲憊而易碎，常福在身後為他按摩額頭。

連棠心裡一咯噔，緩緩頓住腳步，她後悔自己今天不該來，天子毫不掩飾脆弱一面的時候，應該不希望被旁人瞧見。

雖然她和元寧帝已經算&ldo;熟識&rdo;，遠還沒親近到能窺探內心的程度。

她默默向後退了一步。

&ldo;進來。&rdo;祁衍聲音懶怠，有點暗啞。

連棠腳下一頓，乖乖走上竹簟，在寬幾一側跪下，祁衍仍閉著目，下顎線稜角冷硬，分明。

連棠目光在香爐上掃了一眼，問，&ldo;陛下為何又燃了梵木香?&rdo;

聲音細細的，帶著一絲關切。

祁衍伸手示意常福停下，掀開眼皮看向連棠，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問道：&ldo;你今日怎麼在宮裡?&rdo;

連棠成功被他帶偏，把她今日如何帶橫兒去見東陰先生的事講了一圈，末了才道：&ldo;橫兒不在侯府，我一個人待著也無聊，不如回來做事。&rdo;

她故意略去沒說志物館那段。

祁衍漫不經心的覷了她一眼，順手撈起攤在書桌上的奏摺，提筆欲寫，才發現沒有掌燈，&ldo;啪&rdo;的一聲，那封奏摺又被狠狠扔到桌上。

&ldo;常福，傳朕口諭，聖尊皇太后寬仁慈惠，適逢大衍之年，當普天同慶，屆時宮內大宴群臣，各地亦開倉放糧，施搭粥棚，為太后祈福。&rdo;

常福顫巍巍跪著，半天沒敢領命。

連棠心裡亦微微詫異，按理說太后的生辰，請一些宗親女眷在後宮舉辦即可，大宴群臣、開倉放糧，那可是皇帝生辰才有的規格。

且這對天家母子關係並不親厚，皇帝常常數月都不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這大操大辦的，確實不合常理。

&ldo;陛下三思。&rdo;常福急切道。

祁衍睨了一眼撂在書桌上的那份奏摺，淡淡道，&ldo;那些文臣每逢太后生辰就要彈劾朕不聞孝悌，是時候堵上他們的嘴了。&rdo;

連棠心裡一揪，彷彿聞到了血雨腥風的味道?

常福不再多說，領命下去。

連棠也沒敢說話，只悄悄熄了梵木香，擺了安神香點燃。

一直沒人來掌燈，祁衍難得片刻安閒，他暫時從冗雜的政事中抽離，意態閒閒的看連棠擺弄面前的香事三件。

連棠感受到他的凝視，有一點緊張，只好找話來說，&ldo;我給太后抄了佛經，等她老人家生辰那日送給她。&rdo;

&ldo;唔‐‐&rdo;祁衍聲音很沉，&ldo;朕什麼都沒準備。&rdo;

連棠倏而抬起了頭，這對母子的關係已經惡化到這種地步，以至於每年一次的生辰他不願意敷衍?

祁衍對上她詫異的目光，提眉，&ldo;怎麼，太無情?&rdo;

&ldo;有有點太無情。&rdo;連棠聲音小小的，&ldo;再怎麼說她都是您的母親，多少都得送點什麼?&rdo;

&ldo;再怎麼說都是我的母親&rdo;祁衍細細品味這句話，好像生平第一次聽到。

他目光投向窗外無盡的黑暗，沒有焦點，&ldo;她懷上我的時候，父皇正遭受內閣那幫文臣一波又一波的彈劾，連番的打擊之後，曾經威風凜凜的開國君王變得意志消沉，在女子的溫柔鄉裡尋找安慰，她那時看著一個又一個女子爬上龍榻，怨恨肚子裡的孩子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