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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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透過小窗吹來,唯一的一盞蠟炬滅了,暴室開始陷入無盡的暗色之中。
她在這夜色裡感到安心。
胸口的金鍊條依舊束著她,雖並不緊,但躺下的時候仍然硌得難受。
她早已習以為常。
聽著雨聲,眼睜睜地在夜色裡熬著。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雨夜聽不見敲更聲,也沒有公雞打鳴,因而分不出是什麼時辰。
但不能入睡已是尋常,她就似習慣了待在黑暗之中一樣,也似習慣了身上縛滿了繩索一樣,她已習慣了這暗沉潮溼的暴室。
夜半雷聲依舊,忽地鎖聲一響,有人進來了。
小七身子一凜,蜷在角落裡。
她不知道來的人是誰,只知道那人來過一次,便不會再來了。
那來的又是誰呢?
她在夜色裡戒備地窺覷。
但若來的是旁人,她也沒有任何辦法反抗。
她在暴室,就似待宰的羔羊,如砧板上的魚肉。
任人宰割,隨心所欲。
一道閃電乍然劈來,將來人照亮。
那八尺餘的身軀立時映出了一道高高長長的影子,那人稟著燭,搖曳的燭光下是那刀削斧鑿般的臉。
她心一緩。
是公子許瞻。
可隨之心頭一跳,又立時生出了怯意。
他去而復還,亦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他也許又查探到了來自魏宮或扶風的訊息,那訊息與她有關,但又定然是不好的。
她也許又要被他拖進籠子裡,抑或反剪了雙手吊上刑架。
小七窺望著他,他秉著燭一步步地朝她走來。
那人走著,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口。
她在夜色裡跪了下來。
那是對上位者的跪拜,是對主宰者的服從。
她幾乎想到了那人會拽住她的項圈,就在暴室進行一次不見盡頭的訊問。
她心裡人荒馬亂,兵戈擾攘。
她垂下頭去,雙手在袍袖裡緊緊地絞著。
但那人沒有。
那人在她面前停住腳步,一件大氅罩了下來,將她裹了個嚴實。
那懸著的心頓然一鬆。
那人將燭臺交給了她,只說了兩字,“拿著。”
看見燭臺,便想起了那滿身滾燙的蠟油,但他命她,她便沒有不從的。
雙手端穩了燭臺,等著他的處置。
忽而身上一輕,那人竟將她抱起。
小七意亂心慌,卻不曾有半分反抗。
他已許久不曾抱過她了。
他的懷抱一如舊時溫暖。
他大抵是從雨裡來,但衣袍卻並沒有一絲溼氣。
他抱著她起身往外走去。
她很輕,他不必費一點力氣。
回望那暗沉沉的暴室,那一排排冰冷醜陋的刑具,那駭人的木馬,那沉重的鎖鏈,那叫人頭皮發麻的長鞭,就連那籠子也依舊在一旁置著。
心裡一時百感交集,她被籠子抬進暴室,竟是由他抱著出去。
可外面的人會怎麼看一個禁臠?
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已經不願再見人。
那赤金的籠子與項圈皆是裴孝廉奉命打造,那裴孝廉自然也知道她的處境。他是喜聞悅見,他知道了就定然會廣而告之,告訴陸九卿,也告訴周延年,還定會在蘭臺的侍衛與寺人之間說個痛快。
那蘭臺便無人不知,那個叫姚小七的魏人,如今是公子囚起來的美肉。
槿娘亦見過她赤身裸體的模樣,槿娘若也與旁人言語,便愈發會作證裴孝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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