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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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的賓客抬起手來,溫柔地拭去她奔湧而出的眼淚。
人這一具身子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眼淚吶!
好似怎麼流都流不盡,怎麼哭也哭不竭,沒完沒了的,只要徊腸傷氣,就永遠沒有個盡頭。
庭中的人不會知道她此時已經把什麼都想了起來,這一樁事除了她自己,無人會知道。
魏國的賓客不會知道,蘭臺的主人也不會知道。
但終究什麼都想了起來才是最糟糕的,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魏國的賓客,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蘭臺的主人。
門樘那人沒有催迫,廊下的莽夫倒是提醒了起來,“魏公子該走了。”
是了,該見的見了,該審的審了,該拔的拔了,該死的死了,該走的也該走了。
魏國的賓客凝眉一嘆,少頃衝她笑了起來,“走了。”
小七心緒恍惚,腦中仔細分辨著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寥寥數筆,不知怎麼忽而就聽不懂了,好似也不認得了。
她還在失神地分辨,魏國的賓客已經垂眸起了身。
你瞧,她看見了什麼。
她看見魏國的賓客起身時垂下一串眼淚,那眼淚在日光下閃出晶瑩的光澤,吧嗒吧嗒,吧嗒垂進了她寬大的袍袖裡。
你瞧,大表哥不是一個心硬的人。
但他身不由己。
她也許曾做過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但就連他自己不也是魏國這盤棋裡的棋子嗎?
如他所言,這世間諸人,誰又不是棋子。
但大表哥待她到底是一片冰心,在這兵荒馬亂的世道里,這片冰心已是十分難得。
小七在一片氾濫的水霧之中見那松姿鶴儀一樣的人下了木廊,穿過青松,踩著已不見一絲血跡的青石板踽踽遠去了。
模糊一片,又清晰如斯,復又模糊一片,繼而漸行漸遠,漸漸地化成了一個白點,漸漸地再也看不見了。
小七心中悲不自勝。
就似回到了火燒青瓦樓那夜,她是真真正正的一個人了。
她失去了兩個孩子,也再不會有人帶她走了。
她要病死在蘭臺,抑或老死蘭臺。
她這一聲,都要一個人在蘭臺了。
真想放聲大哭,卻又把堵在心裡的一切全都死死地壓了下去,壓了下去,憋出眼淚,把胸口憋得鬱郁喘不過氣來。
門樘那人命道,“小七,進來。”
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倉皇起身,跪坐了小半日的雙腿早就痠麻不已,旦一起身,眼前一黑,踉蹌一下便栽了下去,好一會兒沒能起來。
小七恍恍惚惚地望著周遭,周遭的一切漸漸由黑暗變得清晰起來,她看見裴孝廉憂慮的神色,也看見蘭臺的主人就在眼前。
那人沒有生惱,也沒有嫌棄她衣袍骯髒,竟將她攔腰抱了起來,大步往茶室走去。
在外頭凍了大半夜的身子,甫一進屋,才猛地一暖。
那人將她放上了軟席,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好一會兒,問她,“你因何而哭?”
因何而哭吶?
緣由原本有那麼多,然而此時卻尋不出一個合適的來遮掩。
她捏著已經結痂的指尖,下意識地掐了下去。
他還問,“不捨得他走嗎?”
他問的是魏公子,是沈宴初,問的是他的郎舅,她的大表哥。
她要感謝那流不盡的眼淚,那一雙朦朧的淚眼掩住了她心裡的驚惶和本能的畏懼,她低低道,“公子,我頭疼。”
當真頭疼,沒有撒謊。
是當真頭疼欲裂,好似有人正在她的頭顱之上劈山鑿河,東砍西斫。
那人遲疑片刻,忽然問道,“小七,你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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