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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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雪下得滔滔不絕,那雪糝子撲著,打著,打得她眼裡心頭一片冰涼。
小七抬袖遮眼,望著這陌生的離宮與高牆。
外頭已有兩個穿甲將士挎刀候著,一輛窄小的馬車堪堪停在一旁。
朔風呼嘯著,她踩在殿外積起來的霜雪裡,後頭的魏夫人似乎還在說話,但被這風颳著,被雪遮著,說什麼也都聽不清了。
恍恍然正出著神,人已被東郭策拉著拽著就到了馬車跟前,忽聞鐐銬聲響,那兩個甲士已將她的手腳鎖了起來,咣咣噹當,十分刺耳。
真沉啊。
壓得她墜著雙手,壓得她直不起腰身,壓得她寸步難行。
東郭策正朝那兩個甲士肅色交代著,“奉公子命,連夜送回薊城大營慰軍,越快越好,可不要出了什麼岔子。”
那兩個甲士垂頭抱拳應道,“末將領命!”
又見東郭策低下聲來,笑著說話,“冰天雪地的,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若是弟兄們路上忍不住,總之是個營妓,不嫌棄就早些享用,這裡是不會知道的。”
那兩個甲士聞聲也笑,仍舊抱拳,“多謝東郭將軍體諒。”
忽而腳聲岌岌,踏得這雪地咄咄作響,還不等那竊竊私語的三人緩過神來,裴孝廉的大刀已砍上了她腕間的鐐銬。
那一刀下來,震得她雙腕發麻,砍得鐐銬錚然一聲,把他的大刀砍得金星四濺,砍劈了他的刀刃,一刀就將那腕間的鐐銬斷了開來。
繼而橫刀逼上了東郭策的脖頸,那北地的漢子裂眥嚼齒,咬緊牙根,“開鎖!”
東郭策豈肯,刀橫在脖子上也能嗤笑出來,“裴將軍砍得斷一條,可能跟去砍上一路?”
小七從前總叫裴孝廉“莽夫”,是因了他認準了一個人、認準了一條路就不會再去思慮別的,再不去問是非黑白,認準了就一條路走到黑,認準了就一個人跟到底。
因而即便魏夫人好似已經控制了公子的中軍大帳,軍中的勢力大抵也已是魏楚的細作們佔了上風,但裴孝廉仍舊暴喝一聲,他的刀刃仍舊毫不猶疑地往東郭策的頸間抹去。
疼得那東郭策高聲嘶叫,慌忙捂住脖子大步往後退去,眼見著鮮紅的血從他指縫間汩汩滲出,約莫受不得疼,也再不敢招惹,忙不迭地朝那兩個押車的甲士揮手命道,“開鎖!開鎖!”
甲士不敢拖磨,手忙腳亂地卸掉了她周身的鐐銬。
小七身上驀地一輕,心頭也兀自一暖,她想,這是她兩肋插刀的朋友啊。
小七是有朋友的,這是多麼令人慰藉的事啊。
然而眼底迸淚,朝著她的朋友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此時她的朋友朝押車的甲士伸出手來,“留下銘章,若敢起了歹意,裴某屠爾等滿門!”
甲士面色蠟白,目目相覷,稍有一點兒磨蹭,裴孝廉的刀又要砍了過來,因此再不敢耽擱半分,慌忙摘下銘章,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那冷麵的將軍,口中連連說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尉繚子·兵教篇》載:“將異其旗,卒異其章”、“書其章曰某甲某士。”《周禮·司常》鄭玄注:“徽識之書則雲:某某之事,某某之名,某某之號。……兵,凶事,若有死事者,亦當以相別也。”一旦士兵陣亡,他的戰友可以根據資訊將他還給家屬,送歸故里。正因士兵的“章”十分重要,因而《尉繚子·經卒令》中載:“亡章者有誅。”除了野戰,在攻城和守城作戰中,將士也要配戴章來區分身份,如《墨子·旗幟篇》載:“吏卒民男女,皆辨異衣裳徽識”)
裴孝廉親自攙她登上馬車,將那大刀重重地插進刀鞘,繼而取了下來,塞進了她的手中。
與她說,也與那幾個甲士說,“姑娘保重,這一路要誰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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