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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才去簽了顧臨奚的病危通知書,醫生說必盡人事,但風險很高,更多要看患者本人的求生意志。
不知為何,聽到「求生意志」這個詞的時候,他竟然短暫地生出絲啼笑皆非來。
沒有別的原因,只是這個詞和顧臨奚太不搭了。
顧教授是個能把自己當誘餌,面對子彈也不躲的瘋子,方恆安有時候覺得他不特意找死都算好的了,怎麼談得上「求生」呢?
但如果一個人自己都不想活了,別人用愛的名義讓他強留在這世上,又算什麼呢?
「恆安,住院和陪床要用的東西我幫你帶過來了。」鄭功將包裹遞過去,坐在方恆安邊上的金屬椅上。
方恆安沒有立刻回話,他捏著眉心,深呼吸了幾次,才穩定住了情緒。
「我一時回不去,有幾樁事要叮囑你——……一定要繼續找和孫局有關錄音的主人陳茜,我懷疑她的失蹤可能和導演有關。」
他語速極快地說到這裡,眉頭皺的更緊:「對了,還有秦瀾……導演所在地的詳細資訊最後是由她傳出來的,她為什麼會在那裡……你先不要聲張,私下找她去聊,她還是信你的。」
鄭功少見的認真,將他說的話一一作備忘記下了。最後,看著方恆安欲言又止。
方恆安正在檢視鄭功帶來的那堆東西,最下面還壓著本書,是上次住院時顧臨奚看來解悶的那本追逐日光。
他餘光看到鄭功這幅樣子,捂著額頭自嘲道:「有什麼話直說吧,你覺得…我還能比現在更糟糕嗎?」
鄭功嘆了口氣:「最近查案找人都會有點難度,因為我們都還沒有復職。導演雖然已經歸案伏法,但是孫局一口咬定不認,反而追究我們在停職期間違規出警……尤其關於你的投訴和處分堆了厚厚一沓。」
他見恆安忽然低頭不說話了,以為對方是受了打擊,小心翼翼地說:「恆安?」
他叫了好幾次,方恆安才回過神來:「導演的真實身份既然是和警局來往密切的張醫生,一定會有蛛絲馬跡,順藤摸瓜可以找到線索。對手的確是孫局的話沒這麼簡單結束,這些我有心理準備。」
鄭功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了他膝頭翻開的書,那頁夾了張不知哪裡撕下來的便簽紙充當書籤,便簽上的鋼筆字跡瘦削鋒利。
那寫的是:「足以慰平生。」
鄭功莫名覺得那字跡有點眼熟,好像很久前在哪裡見過,又想不起來。卻見方恆安的指尖在微微顫抖。
聯想到這本書是從裡頭正手術那位的桌上拿的,鄭功隱約覺得不太吉利,因為這句話的意思和「我此刻死而無憾」著實有點像。
而病危病人最需要的就是求生意志。
他正暗暗自責間,不知哪裡席捲來一陣涼風,將便簽紙吹落在了地上。
鄭功彎腰去撿。方恆安視線始終粘在那不停重新整理手術中情況的熒幕上。
「恆安,你瞧……原來那便簽反面還寫了一行字。」鄭功忽然說道,將撿起的便簽遞給了方恆安。
方恆安接過便簽,便簽反面的四個字撞入他的眼簾。
看到這幾個字時,他緊繃了一晚上的情緒驀然決堤,眼眶一熱,淚流滿面。
顧臨奚在反面寫的是……「平生予你」。
——足以慰平生,平生予你。
他忽然似有感應地抬頭,熒幕上正重新整理出「林熹」的名字和最新的狀態。
那是——手術成功。
不過,顧臨奚還沒有擺脫危險。
手術結束後,他就進了重症監護室,每天允許探訪的時間有限。前幾天方恆安去的時候他都在昏迷。
因為涉及到頭部手術,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易容被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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