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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序北疆。
時節變化帶來的熱浪難以照拂至這絕境之北,灰濛濛的霜雪起伏在天地之間,叫人看不清路途。雪山陡巖傾遮處,寒風夾雜著刀刃般的細小冰碴,吹進陰冷的山谷裡。
昏暗的山谷內,平地遼闊,百組千人方陣齊整肅立其上,面上戴著惡犬才會佩戴的玄鐵籠絲嘴罩,嘴罩間隙內,隱約可窺見尖銳獠牙閃爍的寒光。
這些甲兵,早已沒了常人的模樣,他們更像是野獸,幾近狂暴,專為戰火與屠戮而生。
甲兵方陣之首的石座前,一雙檀青鑲金絲長靴踩踏著雪地,霰霾藍的袍裾衣角垂墜著瑪瑙流蘇,靈凌之音隨霜風而晃,著這一身燁然服飾的青年公子面帶微笑,粲若翡珠的碧色眼眸微垂,幽涼注視著跪在碎瓷片上的影衛。
“太子皇弟究竟是被誰所殺”青年含笑。
影衛僅裹著粗麻衣裳,被凍得抖若篩糠,跪碎瓷片的膝蓋滲出一灘灘血水,早已在地面結冰,他臉色慘白如紙,疼痛引著舌齒打顫,“卿離公子……不不,大殿下!”
他說錯了話,驚恐萬分,也顧不上滿地的碎瓷片,連連將額頭磕在地上,黏稠的血液混雜著雪渣與泥塵,粘在男人面上顯得狼狽不堪。
“屬下知錯……屬下知錯……”
直到男人的額頭磕的血肉模糊,青年終於啟口施捨般說了兩個字:“回答。”
影衛在冰天雪地裡被折磨了太久,神智早已不清,可聽到青年的聲音,他瞬間清醒,忙不迭回答道:“太子於朝弦行宮內,被陛下用匕首刺入頭顱,立時便沒了生息。太子他……是被陛下親手所殺。”
朱卿離並沒有影衛預料中的悲痛神情,反而笑意潤和,“父皇以太子皇弟為祭品的決定,從秦廈郡主誕下太子的那一刻起便無可更改,皇弟也算死得其所。”
他抬手,立即有甲兵上前將地上的影衛帶走,兩名侍從走到青年面前,欠身回稟:“大殿下,計劃開始,您無需再委身於'朱'姓,可要回歸於蘇室”
朱卿離轉動著琥珀掌珠,袖口滑落,一截骨骼完美的雪腕清凜皓潔,青年男子獨特的淨潤氣息浮動於周身,但見他碧眼緩緩一動,“蘇姓皇族宗室在月餘前已淪亡殆盡,我回歸與否、姓蘇還是姓朱,又有何可計較的”
這是不改回蘇姓了。
兩位侍從應是。
朱卿離打量著他們二人恭順的姿態,喉間溢位幾聲笑音,“太子皇弟身邊的深書淺卷二位侍從,與你們脈出同宗,他們隨太子殉國,你們可會惋惜追憶”
兩名侍從對視一眼,他們太瞭解面前青年的性情,此時進退維谷,無論怎樣回答都會招惹麻煩。他們抑制著不安,不動聲色地抱拳行禮,明明淚流不止,卻硬是不見半分悲傷意味。
朱卿離微笑,放過了他們。
他離開石座,回身巡視過低矮的山谷平地內排列整齊的方陣,獸類般的甲兵氣勢壓抑著暴烈,只待號令下達,便會撕咬盡一切死敵。
青年眼波如深潭寂水,抬眸遙望灰濛的雪域雲天,“父皇的計劃,即將要展開……蘇室雖亡,可這天下的新秩序,卻勢必由蘇室後裔所建。”
此時,三國內海,明鑾池。
分明孤孑島嶼,何以命名為'池'
'池',祭池也。
獨坐於萬境宮殿簷上的老道吐出一口鮮血,望著北斗九星滅掉的天權星方位,他搖搖晃晃著昏厥在宮簷琉璃瓦間,嘴裡呢喃著哀聲,“卦象被攪亂,天權殞滅,兇星驟起,芸芸眾生又該何去何從”
年邁的更官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宮殿之上,將老道推下殿簷。
狂風大作,雷鳴電閃。
暴雨如注,更官站在琉璃瓦邊緣,冷漠俯視著不斷下墜的老道,聲音麻木:“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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