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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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霧氣仿若一層綿軟輕柔的薄紗，依舊悠悠地飄浮著，還未徹底散去，輕輕地籠罩著這個僻處一隅、遠離喧囂的小山村。村口那棵飽經歲月風霜洗禮的老槐樹，猶如一位沉默寡言卻又堅毅無比的忠誠守護者，靜靜地、穩穩地佇立在那裡。樹下，李大山滿臉凝重，身姿僵硬地站在那裡，身旁安放著他那簡單到令人心生憐憫且略顯寒酸的行李——一個破舊得不成樣子的帆布包，裡面塞著幾件顏色已被洗得泛白、陳舊感十足的衣物，以及屈指可數的一些日常生活必備用品。

他的父母就那樣直直地站在他身前，母親的雙眼紅腫得猶如熟透了的桃子，那剛止住不久的淚水似乎隨時都可能再次決堤。她那雙顫抖不停的手，一次又一次、仔仔細細地整理著大山的衣領，嘴裡不停歇地絮絮叨叨著：“兒子啊，到了城裡可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千萬要留意自己的身體。要是碰上了啥難解決的事兒，別自己一個人硬撐著，趕緊給家裡寫信說說，媽在家裡替你操心著呢。”父親則靜靜地佇立在一旁，那眼神中深深透露出的是無盡的不捨以及濃郁得化不開的擔憂。然而，他仍然竭盡全力強忍著內心那翻湧的波瀾，努力讓自己裝出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隨後用那長滿老繭的大手用力地拍了拍大山的肩膀，聲音低沉卻又充滿力量地說道：“娃呀，既然決定出去了，那就大膽地放開手腳好好闖蕩一番。咱們家雖說沒啥厚實的錢財，但咱有的是使不完的力氣和勁頭，只要你肯吃苦、肯下功夫，踏踏實實地埋頭苦幹，就必定能過上紅紅火火、美滿如意的好日子。”

大山望著父母那日漸蒼老、皺紋縱橫交錯如同溝壑、刻滿了歲月滄桑痕跡的面容，內心瞬間被愧疚與不捨塞得滿滿當當。他心裡跟明鏡似的，這個貧寒清苦的家為了供他讀書上學，已然是竭盡全力、掏空了所有的積蓄。而此刻，他已然沒有了別的選擇，必須鼓足勇氣勇敢地走出去，去尋覓那或許能夠改變家庭艱難困境的寶貴機會。

曉梅也靜靜地站在一旁，她的眼眶裡盈滿了晶瑩剔透的淚水，卻倔強地抿著嘴唇，努力不讓那淚水肆意流淌而下。她的雙手緊緊地握著一雙自己一針一線、飽含深情精心製作而成的鞋墊，緩緩地遞向大山，聲音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卻又充滿了無盡的關切地說道：“大山哥，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你在城裡走路的時間多，墊上這個鞋墊，腳就不會那麼遭罪、那麼疼了。”大山神色鄭重地接過那飽含心意的鞋墊，深情地凝視著曉梅那溫柔似水卻又無比堅定的眼神，心中頓時如同被投入了一塊巨石，湧起一陣深深的感動，層層漣漪盪漾開來。他輕輕地拉住曉梅那柔軟纖細的手，語氣誠懇而又堅定如鐵地說道：“梅兒，你一定要等著我，等我在城裡掙到了足夠多的錢，風風光光、體體面面地回來娶你。”

曉梅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些許哽咽：“大山哥，我會一直等著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在城裡可一定要小心謹慎啊，我聽說城裡到處都是心懷不軌的騙子，你可千萬不能著了他們的道。”就在這時候，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大巴車那響亮刺耳的喇叭聲，在這原本寂靜安寧的小山村裡顯得格外突兀和刺耳，彷彿要將這片寧靜祥和的天空生生劃破。

大山緊緊地咬了咬牙，用力提起那略顯沉重的行李，最後深深地、飽含眷戀地看了一眼父母和曉梅，然後緩緩地轉過身去，邁著沉重而又緩慢的步伐，一步接著一步，艱難而又堅定地走向那即將帶他遠離家鄉故土的大巴車。他的每一步都彷彿承載著千鈞重擔，每踏出一步，都像是在和這個無比熟悉、處處充滿了溫暖回憶的地方做一次痛入骨髓、撕心裂肺的深深道別。

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登上了大巴車，尋到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坐下。透過那扇佈滿了灰塵、模糊不清的車窗，他看到父母和曉梅依舊站在原地，不停地朝著他用力地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