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五爺長階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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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珖部域，番紅磯。

月千樹在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

焦島的赤冰泉再次在夢中出現。他端著自己的死誓血水，卻沒有喝下，而是趁著月如火不留意，悄悄倒入了紅糝翻騰的泉水中。

巫祝兀卓霍術當時明明知曉，卻佯裝不察。但那副“我看見你了”的陰森一笑，就此印刻在了月千樹腦海中，揮之不去。

其實不想發死誓，只是出於一種微妙的害怕或者牴觸心理。月千樹當時並沒有想過要背叛月神島，頂多就是覺得可以給自己多留一條退路。

如今，這條路通往了仰珖神府，通到了黃央女神的翡翠玉床上。

“良君？”黃央從背後抱住月千樹，“這麼早就醒啦，是不是因為今日是咱們的婚儀，所以你緊張啦？瞧你這滿頭大汗。”

“是。畢竟對於仰珖婚儀，我完全不瞭解。”月千樹訕笑。

“無妨。有印哥操辦，他都安排妥當了。讓你做什麼便做什麼就好了。”黃央輕笑，晨光照耀在她金黃色的長卷發上，明豔絢爛。

“好。我先去沐浴，你再睡會兒。”

此時神府上下張燈結綵，已是一派歡天喜地的景象。

只是今日天色陰沉，容易氣悶。

大良君黃印如往常一般冷著那張疤臉，有條不紊地安排著諸多事宜。黃央的三個兒子，黃恩、黃念、黃思分轄澹州、巒州、冥州，日前也全都趕回來幫忙。

在一眾男僕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月千樹實在有些彆扭。

早早被裝扮完畢，在府中來去閒晃，反而覺得自己有些礙事。於是獨自來到番紅磯最高的巨巖上臨風而立，憑海遠眺。

來了仰珖才知道，黃央已經納過十四位良君了，自己即將成為第十五個。

前不久，因為諸部與鮮塗關係緊張，來自鮮塗島的十四爺塗陽被休，發配為奴。

這令月千樹第一次對黃央感到恐懼。

他甚至都沒敢為塗陽求情。這才意識到，她不只是一個美豔的女子，還是一個生殺予奪，惟其所欲的部域神君。

大婚在即，此時若是想打退堂鼓，恐怕她會殺了自己吧。最好的結果，也便是和塗陽一樣。

“十五爺，時辰到了。請移步寰月殿吧。”虎背熊腰的女將軍黃玲前來催道。

“好。”

月千樹回頭，軍中奉典黃沾眉已經領著一眾紅蓋儀仗候在前面。

又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女子。

仰珖獅族大多體格壯碩，從軍者甚多，黃玲如此，黃沾眉也是如此。

不過部域軍王黃緘卻是金虎一族。據說她的師父是前任軍王黃嘯，也就是已故的三良君黃半生的父親。早年間，黃央還是少主的時候，黃半生就舉薦她做黃央的近身侍衛。她對黃央亦是忠心耿耿，一直單身，從來不近男色。

十年前上了天虞榜的女子，只有兩個。

一個是彼時東海少主之一的海天慕，海哥的姐姐。另一個就是黃緘。

於是在姝麗優雅的海天慕的襯托下，兇狠彪悍的黃緘就被叫出了“母老虎”的綽號。不過她倒竟蠻喜歡。

此時此刻，這位“母老虎”正揹著她的長槍、帶著她金虎族的親信，將寰月殿裡裡外外嚴加守衛，恭候女神和新良君的大駕。——不為別的，就衝著成日闖禍的“女流氓”黃櫻少主，就總令她防不勝防。女神的每次婚儀，黃櫻喝多了之後都要大鬧一番。

通往寰月殿的長階盡皆鑲嵌在岩石之中，九千級臺階雖然只是虎狼巖側階數量的一個零頭，但它們卻是貨真價實的登山之路。平的地方曲折蜿蜒，陡的地方“之”字盤山，從山腳抬眼看去，望不到盡頭。

月千樹不得用輕功，不得用飛騎，必須一步一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