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雲鶴真人暴怒：誰動了我的往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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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雲峰後山的往生林內，月光透過層層古柏的枝椏，斑駁地灑在一座青苔斑駁的無名石碑上。碑前散落著幾枚鮮紅的朱果、半壺未飲盡的桂花釀，還有一碟被咬了一口的芙蓉酥——祭品的切口整齊得詭異，彷彿有人刻意留下挑釁的痕跡。

雲鶴真人寬大的道袍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他枯瘦的手指捏碎了一枚朱果，汁液順著指縫滴落，在石碑上暈開暗紅色的紋路。那雙總是半闔著的眼睛此刻精光暴射，周身靈力激盪得連空氣都發出細碎的爆鳴聲：“誰敢動他的碑……”

十丈外的古柏樹冠中，蘇逸塵斜倚著樹幹，嘴裡叼著半塊從祭品盤裡順來的桂花糕。甜膩的香氣混著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這是青雲宗禁地特供的“血桂”，只有歷代峰主知曉配方。他眯眼看著師父暴怒的背影，喉間發出一聲輕笑：“老頭兒演技真差，明明自己放的祭品，還裝得這麼義憤填膺。”

三日前，他親眼見到雲鶴真人深夜在此處擺下同樣的貢品，對著石碑喃喃低語：“……終究是瞞不住了。”而此刻，峰主卻像一頭被觸了逆鱗的老龍，劍氣橫掃間，方圓百丈的樹木攔腰而斷。

“滾出來！”雲鶴真人突然轉身，一道劍氣直劈蘇逸塵藏身的古柏。

枝葉紛飛中，蘇逸塵抱著酒葫蘆踉蹌落地，衣襟上還沾著糕餅碎屑：“師父，弟子就是路過……”

“路過？”雲鶴真人指尖凝出一枚冰稜，抵住他咽喉，“這血桂糕需以心頭血溫養三年，整個青雲宗除了老夫，只有你十歲那年偷吃過——”

話音戛然而止。

蘇逸塵瞳孔微微一縮。記憶如潮水翻湧：那年寒冬，他餓極了溜進禁地，發現石碑前擺著精緻的點心。桂花香裡混著鐵鏽味，可他顧不得許多。直到雲鶴真人拎著渾身滾燙的他衝進藥廬，才知那糕點中摻了鎮壓妖血的劇毒。

“師父記錯了。”他笑嘻嘻地抹去嘴角殘渣，“弟子這種廢柴，哪配吃那麼金貴的……”

轟！

石碑突然迸發刺目血光，無數暗金色符文從地底鑽出，在空中交織成鎖鏈形狀。蘇逸塵袖中的妖神血突然沸騰，腕間浮現三道金紋——這是三日前他修補鎮妖淵封印時，被深淵魔氣激發的異變。

雲鶴真人道訣驟變，冰稜化作萬千劍影鎮壓符文，卻有一縷血光悄無聲息地纏上蘇逸塵腳踝。

“小心！”

蘇逸塵“驚慌”後退，袖中指尖輕彈。一粒桂花糕碎屑裹著金芒射入血光核心，暴動的符文瞬間凝滯。這手法與他七歲時，用飯粒打落毒蜂救下林清雪前身如出一轍。

雲鶴真人猛地揪住他衣領：“說！你昨夜子時在哪？”

“在……在廚房研究新菜式。”蘇逸塵舉起油乎乎的右手，掌心躺著一枚焦黑的“實驗品”，“您嚐嚐？雖然看著像煤球，但弟子加了八珍菌……”

劍氣炸開焦炭，露出裡面金燦燦的靈米芯——正是用鎮壓妖血的龍血米所制。雲鶴真人瞳孔劇震，這手法分明是妖族皇室秘傳的“鎖靈炊”，連他自己都只在古籍殘頁見過。

夜梟的啼叫劃破寂靜。

蘇逸塵突然捂著肚子哀嚎：“哎喲！定是試菜吃壞肚子……弟子先去茅房！”他跌跌撞撞跑向樹林，經過石碑時“不小心”踢翻祭品盤，一枚朱果滾到雲鶴真人腳邊。

果皮下，細微的黑蓮紋路正在滲血。

雲鶴真人盯著徒弟遠去的背影，袖中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痕。二十年前那個雨夜，他把渾身是血的嬰兒從石碑下挖出時，那孩子心口就紋著同樣的黑蓮。

三百步外的山澗邊，蘇逸塵掬起一捧冷水潑在臉上。水中的倒影雙眸泛起金紅，腕間妖紋如活物蠕動。方才接觸石碑的瞬間，他聽見深淵裡傳來呼喚——

“少主，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