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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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影迷光

鐘樓殘骸的磚石還在向深藍色天幕漂浮，陸沉的手指已經觸不到林瑤逐漸透明的臉龐。

稜鏡光刃在胸腔裡嗡鳴震顫，某種介於金屬與血肉間的物質正在侵蝕他的骨骼。

最後一刻湧入視網膜的，是二十年前液氮閥門崩裂時濺起的霜花，與此刻漫過腳踝的粉紅糖漿詭異地交融成螺旋狀波紋。

黑暗像浸透墨汁的蛛網裹住全身，陸沉能清晰聽見自己心跳被切割成兩種頻率。

左胸腔傳來管理員系統的電流雜音："認知模組載入中"右胸腔殘留的舊員工嗚咽化作實體，變成細小的玻璃碎片在血管裡遊走。

"這裡不是鏡面迷宮。"他對著黑暗說話，舌尖立即嚐到遊樂場爆米花機的焦糖味。

漂浮的光斑突然聚合成無數面稜鏡，每面稜鏡都映照著他人生的重要節點——七歲時攥著褪色門票在旋轉木馬區迷路，十七歲在停屍房辨認父親掛著霜晶的遺體，昨夜林瑤用體溫替他暖著直播用的夜視鏡頭。

某個稜鏡突然爆出管理員系統的女聲："星輝樂園不存在失蹤事件。"幾乎同時，對面稜鏡裡的父親影像推了推金絲眼鏡："阿沉，幫我記錄第74次液氮閥壓力值。"兩種聲音在顱骨內對撞，陸沉踉蹌著撞碎數面稜鏡，飛濺的碎片竟在黑暗中劃出銀河般的星軌。

現實世界的漿已漫到林瑤腰間。

她抓著還在播放混亂畫面的直播裝置，顯示屏裡陸沉的生命體徵曲線正分裂成紅藍兩色。"資料化進度27"機械音從吊墜內部傳來，寶物表面的裂紋突然滲出星輝遊樂園開業時的銅管樂聲。

"讓開！"林瑤的指甲深深掐進趙虎小臂，僱傭兵制服滲出暗紅血點。

她從未如此痛恨自己作為調查記者的敏銳——那些漂浮在糖漿裡的氣泡，每個都映著不同時期的陸沉。

有個氣泡裡二十歲的陸沉正在圖書館查失蹤案報道，側臉與她三個月前初遇時的模樣分毫不差。

趙虎突然鬆開鉗制，林瑤猝不及防跌進糖漿。

粘稠液體瞬間漫過鎖骨，她看見陸沉七歲時的記憶氣泡在鼻尖炸開：穿著舊世紀制服的遊樂場員工彎腰遞來，那人胸牌上的照片分明是如今管理員系統的虛擬形象。

"回來！"趙虎的戰術匕首劃開三個記憶氣泡，爆開的綵帶竟化作實體纏住林瑤腳踝。

當僱傭兵拽著記者後退時，他們背後的摩天輪陰影裡，13號艙門不知何時已悄然洞開，艙內懸著的紅色氣球表面浮現管理員系統的唇形。

寶物吊墜突然發出冰層開裂的脆響。

虹光深處浮現的已不是記憶碎片，而是某種類似員工手冊內頁的發光文字。

第7頁規則在粉紅糖漿表面投下重影，每個字都浸著液氮特有的幽藍冷光。

林瑤突然抓住趙虎正要按動通訊器的手："看吊墜裂紋裡的東西！"

寶物核心的裂縫中，管理員系統的機械音正與舊員工的啜泣聲編織成全新指令。

那些遊動的光斑突然開始拼合星輝遊樂園的立體地圖，在"鏡面迷宮"與"鐘樓殘骸"之間，有道暗門標記著1977年的日期——正是陸沉父親失蹤的年份。

吊墜表面的裂紋突然滲出黑色石油狀物質，接觸空氣的瞬間凝結成員工手冊封皮。

趙虎的軍用匕首剛觸到書頁，整本手冊突然分解成無數藍色彈幕，每條都顯示著三小時前觀眾傳送的真實資訊。

有條彈幕重複閃現七次："不要相信穿黑衣服的人！"而此刻他們身後，穿黑色制服的遊樂場清潔工正推著垃圾車從旋轉木馬陰影裡緩緩走來。

當鐘樓倒塌的磚石重新排列成某種星座圖案時，寶物核心突然傳出管理員系統扭曲的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