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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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靈頓訓練場的鐵絲網上掛滿露珠，陳東興用鞋尖撥弄著滾到界外的皮球。晨霧中，新援卡瓦略與青訓小將湯姆在練習撞牆配合，葡萄牙人帶著南歐口音的英語指導聲刺破溼冷的空氣："別用眼睛看球，用腳踝感受！"

更衣室儲物櫃上貼著隊醫警告：連續三週紅色體能警報。張明月用紅筆圈出陳東興的衝刺資料折線圖，42秒的30米衝刺成績比季前測試慢了03秒。"偽九號需要更多變速跑，"她將冰袋按在他腫脹的腳踝上，"但你的跟腱像拉滿的舊弓弦。"

《每日郵報》偷拍到安切洛蒂與總監在停車場爭執。照片裡義大利人揮舞的戰術板邊緣，隱約可見被劃掉的"偽九號"字樣。當天下午訓練賽，卡瓦略突然改穿象徵核心的10號黃背心，而陳東興被安排在替補組踢左邊前衛。

暴雨前的低壓讓草皮泛著鉛灰色。林小滿搬來十年前吉格斯的位置熱圖對比："看看他在三十歲後的跑動智慧。"泛黃的圖紙上，威爾士傳奇的觸球點如星座般向中場遷移。陳東興用指尖描摹那些褪色軌跡，突然發現吉格斯在29歲那年的跑動範圍與自己當前的重合度高達72。

南看臺的小球迷舉著歪扭的加油牌第7次出現，這次牌子上用熒光筆寫著："媽媽回來了！"她父親粗糙的手掌按在看臺欄杆上，陳東興認出那是本地造船廠工人的特有繭紋。賽前熱身時，他故意把球踢向那片看臺，看著小女孩雀躍地接住皮球——足球沾著草屑和機油的混合氣息。

比賽第41分鐘，卡瓦略的精妙直塞找到突然斜插的陳東興。他擺腿的瞬間，記憶閃回十四歲在漁村沙灘踢罐子的場景——那時的海風也帶著這種鹹腥的決絕。足球撞入遠角的剎那，對方後衛的鞋釘在他小腿劃出十厘米血痕。

更衣室的中場休息被消毒水味填滿。範德文翻出手機裡女兒昨夜發來的塗鴉：爸爸和興哥哥一起舉杯。荷蘭人用繃帶在陳東興傷口上繫了個歪扭的蝴蝶結："我女兒說這樣能快點好。"

終場前暴雨傾盆，卡瓦略主罰的角球在空中被狂風吹出詭異弧線。陳東興在點球點附近本能俯衝，前額觸球的剎那，他想起林小滿展示的吉格斯熱圖——1999年歐冠決賽那記傳中，也是在這樣的逆風裡完成的。

3-2的比分定格時，場邊記者的話筒幾乎捅到安切洛蒂臉上："換人調整是否意味著放棄偽九號實驗？"義大利人扯松領帶，露出頸後未愈的溼疹："足球不是拼圖遊戲，是流動的詩歌。"

深夜的理療室，陳東興透過窗戶看見卡瓦略獨自加練點球。葡萄牙人每次射門後都在胸口畫十字，月光下像座移動的懺悔者雕塑。張明月突然關掉電燈，在黑暗中輕聲道："十年前c羅離開時，費迪南德也這樣加練到凌晨。"

貨運列車的汽笛撕裂寂靜，陳東興一瘸一拐走向停車場。南看臺角落裡，小女孩遺落的熒光加油牌在雨中明明滅滅，像盞即將熄滅的漁火。

：()紅色綠茵場：紅魔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