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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鎮有條青石板鋪就的老街,街尾有家掛著褪色藍布幡的木匠鋪。四十八歲的陳三貴蹲在門檻上,手裡捏著兩顆油亮的骰子,望著簷角滴落的雨水出神。骰子在指縫間翻飛,像兩條躍動的銀魚。
\"當初要是沒擲那個六點......\"他喃喃自語,黃銅骰子叮噹落進青瓷碗。二十三年前那個夏夜,他也是這樣蹲在鎮東頭的賭坊門口,骰子轉出個紅豔豔的六點,他便把攢了半年的工錢全押在了\"大\"上。
那天賭坊的燈籠紅得瘮人,汗臭味混著劣質燒酒的氣息在樑柱間翻湧。莊家掀開烏木盅時,陳三貴分明看見三點青幽幽的光。他抄起長凳要砸場子,卻被兩個壯漢架著扔進臭水溝。後來才知道,賭坊早給骰子灌了鉛。
\"三貴叔!\"脆生生的童音打斷回憶。扎羊角辮的小丫頭舉著油紙包跑來,\"娘讓送的艾草糰子,說給您驅驅黴運。\"陳三貴摸出枚銅錢塞給孩子,指腹擦過錢幣上\"乾隆通寶\"的凸紋。這枚銅錢跟著他二十年,邊沿磨得能照見人影。
雨絲斜斜地織進暮色,陳三貴摸出塊沉香木料。刻刀遊走處,木屑像細雪簌簌飄落。他刻的是尊笑面佛,可眉眼總透著苦相。年輕時師傅說過:\"雕佛要心淨,你心裡有鬼,刻出來的都是無常。\"
這話不假。二十五歲那年臘月,他揣著骰子去找王媒婆說親。骰子在炕桌上骨碌碌轉了三圈,紅四點朝上,他便娶了西村臉上帶胎記的翠娥。成親那晚掀蓋頭,新娘子右臉巴掌大的硃砂印像團燒著的火。他摸出骰子想再擲一次,卻被翠娥按住手:\"嫁雞隨雞,我認命。\"
最要命是七年前那個秋分。八歲的寶兒突發高熱,鎮上郎中說要百年老參吊命。陳三貴攥著骰子蹲在神婆門前,青石臺階被晨露浸得發亮。神婆的龜甲在炭火裡裂出三道紋,說往東南方百里外的老君山去尋。
他在霧靄沉沉的林子裡轉了三天,最後在斷崖邊找到株野山參。挖參時暴雨傾盆,閃電劈斷頭頂枯枝。陳三貴把參揣在懷裡往山下滾,荊棘在臉上劃出十七道血口子。揹簍裡的骰子不知滾落何處,只剩那枚銅錢緊貼著心口發燙。
寶兒灌下參湯那刻,陳三貴盯著碗底沒化開的藥渣,忽然想起神婆占卜時,炭灰在青磚地上拼出的圖案,竟和當年賭輸那夜的骰子點數一模一樣。
木屑堆裡傳來細響,陳三貴低頭見只碧眼黑貓在扒拉半成品佛像。他摸出銅錢往空中一拋,貓兒躥上房梁,錢幣卻卡在瓦縫間豎著不動。這種\"立卦\"他見過三次:第一次是師傅中風前,第二次是翠娥難產那夜,第三次是現在。
三更梆子響時,陳三貴雕完最後一刀。笑面佛掌心託著枚銅錢,衣褶裡藏著對骰子。晨光爬上窗欞時,賭坊趙老闆帶著紫檀木料來求雕財神像。陳三貴摩挲著木料上的金星紋,忽然把刻刀往案上一拍:\"今兒雕不動財神,給您刻個散財童子可好?\"
趙老闆臉色鐵青地走了。陳三貴摸出銅錢往門外水溝裡一擲,波紋盪開處,二十年前沉在溝底的灌鉛骰子竟泛著幽光。他轉身從樟木箱底翻出本泛黃的《梅花易數》,書頁間夾著片風乾的參須。
暮春三月,陳三貴坐在新漆的硃紅門檻上刻牌匾。沉香木屑落進雨後初晴的水窪,浮成個\"無\"字。前來求卦的賭徒看見匾上\"無事齋\"三個字直撓頭,陳三貴摸著佛像衣褶裡的骰子笑道:\"骰子灌鉛會沉底,銅錢立著因有風。你說到底是物件作祟,還是人心招鬼?\"
簷角銅鈴忽地叮咚作響,二十年前滾落山崖的骰子從樑上墜下,正落在陳三貴腳邊。點數朝上是個鮮紅的么,當年若擲出這個數,他本該去學算命而非木匠。黑貓從佛龕後探出頭,碧眼映著香爐裡升起的煙篆,恍若當年老君山巔的晨霧。
暴雨中的老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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