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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脈的溼氣凝成露珠,順著青石階滾落。陸昭俯身輕觸階縫間的苔紋,鎏金血珠自指尖墜下,苔蘚忽如活物般退散,露出一方殘缺的玉板。板面陰刻的既非符文也非星圖,而是密密麻麻的雨痕——與《噬月盟約》最後一頁的拓印嚴絲合縫。

"雨師箋。"沈墨以劍鞘挑起玉板,銀藍魂血滲入凹痕,"慕氏以天象為符,這雨痕怕是大荒歷癸卯年的暴雨軌跡。"

話音未落,東南方傳來玉磬清鳴。簷角鐵馬無風自動,震落一層陳年香灰。灰燼中浮出半幅帛畫:白衣女子立於梅樹下,掌心託著的不是月魄,而是一枚裂璺瓷瓶,瓶身纏滿紅線——與陸昭胎記的金紋走勢如出一轍。

"沈溟在引我們入局。"陸昭霜刃輕點帛畫,刃光映出瓷瓶裂痕間的暗紋,"這瓷瓶的缺口,倒像你後頸圖騰的倒影。"

梅甑鎖煙

循著玉磬聲穿過九曲迴廊,庭中景象令二人駐足。百丈見方的青磚地上,錯落立著三百尊素胎瓷俑,俑身皆描摹著不同姿態的執傘人。傘骨非竹非木,竟是半透明的冰晶,傘面浮刻的暴雨紋路正與玉板雨痕呼應。

"好一個‘鎖煙陣’。"沈墨劍尖劃過瓷俑衣袂,冰晶傘骨應聲嗡鳴,"以瓷納魂,借雨封魄,慕氏竟將噬月陣的‘眼’藏在傘下。"

中央瓷俑忽然轉動,傘面暴雨紋聚成漩渦。漩渦深處浮出一盞琉璃燈,燈芯躍動的不是火焰,而是凝固的月光。執燈人自光影中踏出,廣袖綴滿玉鈴,面覆素紗,額間一點硃砂痣豔如血珠:"沈公子可知,這燈油是用什麼煉的?"

陸昭胎記驟然發燙,金紋如蛇遊向琉璃燈。燈芯月光忽地暴漲,映出幻象:梅墟焦土上,慕九娘跪地剖開瓷瓶,瓶中湧出的不是丹藥,而是三百縷纏繞的魂絲——每縷魂絲末端都繫著沈氏嬰孩的乳牙!

"噬月陣吞的不是月魄,"執燈人輕笑,"而是沈家世代‘還債’的因果。"

雨線牽魂

沈墨後頸圖騰泛起霜色,與燈芯月光共鳴。他忽然折下冰晶傘骨,銀藍魂血順傘紋流淌:"慕姑娘以魂飼燈,可曾想過這月光最忌貪念?"

傘骨在魂血中消融,化作雨線纏住琉璃燈。執燈人素紗飄落,露出與慕九娘五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眼尾多了一道焦痕:"沈公子當真以為,破陣只需毀一盞燈?"她指尖輕彈玉鈴,三百瓷俑齊齊轉身,傘面暴雨紋匯成滔天水幕,"這陣中每把傘,可都鎖著一縷沈氏魂。"

水幕壓頂的剎那,陸昭鎏金血滲入青磚。胎記金紋暴長如藤,攀上最近的瓷俑傘骨。冰晶傘面忽現裂痕,一縷魂絲自裂隙飄出,沒入她腕間金紋。記憶碎片驟然翻湧:

暴雨夜,慕九娘將瓷瓶交給黑衣老者,瓶口紅線纏住嬰孩臍帶;

祠堂內,沈溟跪在先祖牌位前,將乳牙嵌入青瓷人偶喉間;

最後是執燈人獨坐暗室,用硃砂筆在瓷俑額間一點——那硃砂竟混著沈墨的魂血!

"瓷俑是幌子,"陸昭猛然抬頭,"真正的陣眼是雨!"

裂璺歸真

沈墨劍鋒忽轉,星砂隨劍氣騰空,在雨幕中勾出渾天儀缺角。銀藍魂血自心口溢位,化作遊絲纏住琉璃燈芯。執燈人慾退,卻發現足下青磚生出梅枝,根系死死扣住她的腳踝。

"慕氏以雨為陣,卻忘了梅香最擅蝕水。"他劍尖輕挑燈盞,月光如銀綢漫過瓷俑,"這些魂絲困了百年,該歸家了。"

琉璃燈轟然炸裂,三百瓷俑應聲龜裂。魂絲掙脫傘骨束縛,在雨中凝成模糊人影,朝著沈墨齊齊叩拜後消散。執燈人額間硃砂痣驟裂,滲出黑血:"你竟能逆轉噬月陣的‘債’……"

"噬月陣困住的從來不是沈氏,"沈墨拾起地上裂璺瓷瓶,"而是慕氏先祖對‘竊天’的執念。"瓶身紅線忽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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