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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賤人!」
花晴風紅著眼睛向牆上看去,忽然看見了那副《高山流水圖》,那圖上赫然有一方大印,正是葉小天收藏此圖時加蓋的個人私章,因為他是剛剛蓋上的印記,顏色比前幾位收藏者加蓋的私章鮮麗,所以花晴風一眼就看到了。
這是葉小天還贈給蘇雅的畫?花晴風又霍然站了起來,扶案盯著那幅畫,眼神直勾勾的,彷彿一條走投無路的餓狼:伯牙撫琴,聞絃音而知雅意!聞絃音而知「雅」意,蘇雅那賤人「看葉勝看花」,葉小天這廂便聞絃音而知「雅」意了?
花晴風的雙手緊緊扣住書案,指節處一片蒼白。他的人生是何等的失敗!做官,一直是受氣的傀儡官,王主簿壓他一頭,孟縣丞壓他一頭,換了一個徐縣丞,還是壓他一頭,他被屬官們暗中嘲笑,被胥史們暗中嘲笑,被小民們暗中嘲笑,忍氣吞聲,怕這怕那,換來的是什麼?
葉小天,一個小小典史,也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了,甚至還睡了他的女人!權力沒了,不!權力,一直就不曾擁有過!現在,連他本來擁有的,本屬於他一個人的女人,也成了別人的玩物!
花晴風的心在滴血,想起他在葉小天書房中所見的那一幕,越是腦補,越是不堪。
他本來是靠著夫人孃家的栽培,才得以讀書入學,一路考中秀才、舉人、進士,所以對這位嬌妻既畏且敬,夫妻這麼多年,便是夫妻敦倫的時候,他都向來中規中矩,不敢有絲毫過分的要求。
可是他敬在頭上、捧在手上,不敢稍有褻瀆的女人,卻可以為了一個野男人,蹲伏在他胯間,如娼妓一般地侍候他:「嘿!哈!呵呵呵……」
花晴天一陣悲涼的慘笑:「我做人做得這是何等失敗!做官無權,做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權沒了,人沒了,麵皮也沒了,我花晴風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花晴風一把抓過書案旁的燭臺,倒轉鐵尖,就要刺向自己的咽喉,就在這時,從堂屋裡隱約的傳來了蘇雅的聲音:「相公回來了?」
燭臺鋒利的鐵尖堪堪刺至咽喉,花晴風又猛地頓住了,臉上慢慢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笑……
蘇雅沒有想到花晴風今晚會回來,她從事先預留的角門兒悄悄回來,到了花廳見翠兒正打瞌睡,便喚醒她,吩咐她去睡了,蘇雅回到自己臥室本待休息,忽見門邊衣架上掛著一襲蓑衣,蓑衣還在滴著水,便知是丈夫回來了。
蘇雅繞到臥室,見臥室沒人,而書房那邊還隱隱亮著燈光,便走過去。
「夫人,你去哪裡了,讓為夫好找!」花晴風微笑著從書房裡迎出來。
蘇雅腦筋一轉,忙道:「哦,去了一趟庫房,閒來無事,清點一下東西。相公怎麼回來了?」
花晴風道:「哦,為夫有件緊要事,需與葉典史商量,所以上了趟山。為夫又不是三過家門而不入的大禹,既然回來了,心中想念娘子,當然要回來看看。」
蘇雅嬌嗔地道:「看你,都老夫老妻了,還甜言蜜語的。」
說歸說,她心裡還是甜甜的。花晴風卻在心底冷笑:「是啊,我們是老夫老妻了,你跟葉小天卻正戀姦情熱是吧?」
蘇雅關切地道:「這麼晚了,相公既然回來了,就在家歇息吧。」
花晴風搖頭道:「不了!今夜大雨,我還真怕驛路上再出點什麼意外,徐伯夷可是早就盼著我出事兒呢,我還得去驛路上守著,既然見到了娘子就好!」
兩雙手輕輕握在一起,相視一笑,蘇雅是真正的滿心溫馨,花晴風笑得也很溫柔,可是即便與他做了多年夫妻的蘇雅,都沒注意到他眸底隱隱燃燒的冷酷火焰。
想要自盡的花晴風突然被打斷,原本的萬念俱灰陡然變成了另外一種力量:極度的仇恨。物極必反,懦弱了大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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