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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復去道學誦經,晚上回來時,悍馬已如昨日般不見了蹤影,唐離坐在內室看書,心中卻是放不下昨晚那個大頭孩子。
點燃油燈,伏案誦書的唐離漸漸沉了進去,及至被一道“吱呀”聲驚醒,扭頭向外間看去時,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個手持短刃的大頭孩子。
今晚的他與昨夜沒有任何區別,一樣散發著酸臭味的破爛道袍,一樣的大頭、一樣呆呆的眼神,甚至唐離聽到的話語也是一模一樣。
“褥……褥子”,用手中的短刀比劃了一下後,大頭孩子便直接走到牆角處拿起了那件麻衣,而後再不看唐離一眼,轉身出房去了。
透過開啟的窗戶,唐離探首看去,只見簷下避風處,大頭孩子又開始蜷縮起了身子,淡白的月光掛披散在那寬大的麻衣上,襯的那團做一處的身子也愈發的小了……
注目片刻,唐離微微一聲輕嘆,轉身自去休憩。
第二日一早,門閂照樣被撥開,那件麻衣也依然在角落處放定。
上課時,唐離果然見到那朱公子坐在廳中最前排,只因進士科人數太多,他素日又沒有留意,所以不曾識得。
中午回去,悍馬煮飯時的叮噹聲照樣響起,只是她面象唐離的笑容,卻不象昨天那麼惡狠狠了。
“外間還有地方,你就睡在這裡,若是沒吃飯,這兒還有幾隻胡餅,你吃了就是”,晚上,大頭孩子一如前兩夜般手持短刀走了進來,早就等著他的唐離指著外間書幾拼成的小床說道。
“褥……褥子”,還是這兩個字,大頭孩子再次重複了昨晚的動作,看到他蜷縮著身子睡下,唐離回顧起來,唯一感覺到不同的就是今晚這孩子注視自己的時間,分明比前兩日多停留了那麼片刻。
日日誦經,時間也就這麼過去,唐離與悍馬也漸漸接觸的多了起來,偶爾有暇,甚至還會說上兩句話。
悍馬從性格上來說,倒與後世的女孩子更相象一些,每次雖是三言兩語的接觸,唐離卻能從其中感覺到一種時隔千年的熟悉,這種感覺很沒來由,但也實在令人懷念,而這,正是他忽略段婆婆提醒的原因所在。
“蓬蓬蓬”的敲門聲響起,唐離詫異開啟門來,先是一驚,隨即心下湧上一股歡喜之意,這是來此近月以後,大頭孩子第一次用正常的方式叫門,而不是藉助那把短刀撥開門閂,雖然他其後的動作並無別的異常,但僅僅是這一個變化,也足以讓唐離小小的高興了一回。
這一日中午,唐離吃過飯後,自道學中迴轉,剛走到坊間拐彎處,就聽到一陣喧譁聲傳來,其中隱隱有一個女聲宛若悍馬。
心中一動,唐離快步上前,越行越近,他更確定那說話的正是悍馬無疑,而更讓他吃驚的是,圍住她的卻是些身著生員服的道學士子。
“大路朝天,各人自走得,就算撞上,也怪不得我一人,憑什麼要讓我陪他衣裳。”,被眾人團團圍住,悍馬口中那些鮮活的詞語終於沒敢用,但語氣中卻是半點不讓。
“嘿,你這潑婦還真是徹底不要臉皮了!自古以來,男乾女坤,乾者大,尚右;坤者小,尚左。這坊道如此寬,你不好生在右邊走著,偏要撞來左邊!走左邊也就罷了,突然從拐角撞出來,又走那麼急,手上的臭鹹魚弄髒了朱學兄的衫子,你說你要不要賠?”,聽這聲音,唐離已是眉頭一皺,碰到了十五,只怕孤身一人的悍馬難討到好處。
“弄髒了我自替他洗便是,要陪個什麼?再說,是什麼金衣裳、銀衣裳的,值當得三貫錢。”,說到最後,悍馬的聲音已開始微微顫抖,也不知是聽到錢多害怕,還是因氣怒而準備發彪。
“單絲羅!就算你沒見過什麼世面,貢物單絲羅總該聽過吧?我學兄這件衫子是為下月詩會準備的,乃是以上好細緞攙著單絲羅織成,三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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