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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形勢迥變挪移半步的頑石般的死硬派,怎麼既能靈活地順利穿過反右運動的槍林彈雨,得以自保;又未被人當槍使,落井下石,去打殺同類,保持了自身的玉潔冰清?當年如拖網打魚一般抓右派,螺螄、蚌殼都給撈上來了,仇胖子,不知你這個有稜有角的楞大頭,怎麼變成了滑泥鰍,竟然避開了重重羅網的圍追堵截,溜掉了?在如西伯利亞暴風雪肆虐的冬天,你這隻的沒毛鳥居然躲過了這一劫!鬼使神差,這些年你竟然學會了這般高超的處世哲學,獲得瞭如此脫胎換骨的進步,你真的遠勝我千百倍!”
“竹大哥,我有幾斤幾兩,難道你還沒掂清?我哪有那個能耐!要是沒有恩師的指點,沒有尤瑜的提醒,就我那個犟脾氣,說不定早隨恩師去見了閻羅爺,比你這個‘未亡人’的遭遇更悲慘,到頭來不是我悼念你,而應該是你焚香秉燭來祭奠我!
“就在主席打響反擊右派第一槍的前夕,大概是五月二十六日——一個週末的晚上,雷聲轟鳴,大雨傾盆,我正慶幸自己回來得早,沒有被這突如其來暴雨打成落湯雞。可就在此時,一隻‘落湯雞’闖進了我的家門。仔細一瞧,原來是尤瑜,我不禁笑了起來,不無揶揄地對他說:
“‘尤瑜,如今你當了鄉長,也是父母官了,應該老成持重。怎麼還像個冒冒失失的孩子,從白浪湖回來,也不先回家看看父母,竟然淋著大雨,跑到你認定的我不承認的“老婆”這裡來報到,不知又要弄出個什麼惡作劇!’自尤瑜到白浪湖工作後,要是週末回家,他總要先到我這裡,我說他應該先回去看父母,他反說,‘誰要我是他的“老婆”’,因此我才這麼奚落他。可是他這次沒有笑,什麼也不說,急急忙忙關上窗戶關上門,神秘兮兮地拉著我到後房,神情極度緊張地多萬說:
“‘仇虯,你別以為我老愛製造噱頭,這次我說的訊息,卻是關係我們生死存亡、身家性命的大事!前天,我從官方渠道得到個可靠的資訊,毛主席寫了五月十五日寫了《事情正在起變化》一文,連同中央的通知,在五月十九日,已發到了縣團一級,傳達到十七級以上的黨員幹部。文中明確指出,號召黨外人士鳴放,是為了“引蛇出洞”,準備將來“聚而殲之”。看來不要多久,就會轉入反右。還說這是黨的一級機密,不能對任何外人說。仇虯,你是我的好“老婆”,暴風雪就要來臨,如果我不把這個資訊告訴你,讓你這隻習慣於在暖春啁啾的沒毛鳥凍死,今後我再到哪裡去找你這樣的好“妻子”?於是我就冒雨趕來了。’當時我覺得十分蹊蹺,皇帝開金口,君子無戲言,無產階級的革命領袖,,怎麼學街頭賣假貨的騙子的腔調,將一年多來無數次的信誓旦旦的保證,當作如周幽王烽火戲褒姒的騙人的謊言?我問他訊息的來源,他說,既然這是絕密,他不能告訴他,說完後,他就匆匆走了。平日,尤瑜常向人說些聳人聽聞的新聞,考察起來,往往是將青蛙吹成大象,故意製造噱頭。我想這次大概也不會例外,又在捉弄我,我根本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還是繼續在小樓上對話牛頓、伽利略。不過後來反覆想,尤瑜當天冒著那麼大的雨來,連傘都沒有打,這事不像開玩笑。這事關係重大,信其有,閉緊嘴,總之不會出大錯、受重創;如果信其無,口無遮攔信口說,一旦有事,就會倒地爬不起。於是,此後我就“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在自己與別人、集體之間,自造了一道無形的高牆。
“其實,後來我才知道,這次他說的是千真萬確的,而且事態嚴重。這次是尤瑜接到冬梅姐的電話,說母親病重,就是天塌下來,週末也要趕回來。可是當他週六下午風塵僕僕從白浪湖趕回來,他母親卻在歡快地磨豆子。正在他萬分詫異的時候,他冬梅姐回來了。她把這個資訊告訴他,還要尤瑜閉住那張討厭的烏鴉嘴,別惹出什麼麻煩來。只是這是絕密,他沒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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