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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步履輕盈的女郎,像只豔麗的蝴蝶,翩翩地飛到了姚令聞身後。她聽到姚令聞大言不慚地奚落別人,便毫不留情地指斥他的虛偽、刻薄、夜郎自大。她的說話,就像一顆重磅炸彈爆炸了,頓時在會場裡掀起了一股狂笑的衝擊波。
姚令聞回頭一看,原來是上海租界上的交際花汪鳳綺。她這麼別出心裁一裝扮,在姚令聞眼裡,簡直成了高不可攀的聖母,人見人愛的維納斯。他閃著綠光的眼睛,貪婪地盯著她,覺得她真像《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描寫的俄國資產階級小姐冬尼婭,是自己多年來夢寐追求的偶像。
原來她在昆師求學時,曾與姚令聞同學。他快畢業了,她才考進學校。元旦會演時,他們在舞臺上邂逅相遇。萬能膠水般的共同性格,使他們一見面就成了情侶,此後她就像影子一樣跟隨著他。她覺得姚令聞出身工人家庭,烈士的後代,前途無量。而且歌唱得好,與自己志趣相投,她曾熱戀過他。後來姚令聞畢業了,新考入昆師的尤瑜,歌唱得比姚令聞還好,工作能力也很不錯,一進學校就當了班長。最重要的是他的姐夫是地委書記,姐姐是地委宣傳部長,憑藉這他的這條捷徑,她指日可平步青雲。於是,她便疏遠了姚令聞,而與尤瑜粘得黏黏糊糊。尤瑜的退學讓她很失望,不過瑕不掩瑜,他朝中有人,官運還會亨通,她還是主動和他打得火熱。她要尤瑜去求姐夫姐姐,在昆陽城區政府部門為自己找份工作,上面有人拉他,不愁日後不能升遷。誰知尤瑜不順她的心意,偏偏遠走白浪湖,去當誰都不理睬的小學教員。稀牛屎塗不上壁,她對他又產生了絕望。畢業後,李健人把她留在昆師附小工作,並且很快就當上了少先隊大隊輔導員。李健人對她垂涎三尺,但她覺得李健人年歲偏大,容貌醜陋,她是一朵鮮花,決不能插在牛糞堆上。因此她雖也與李健人虛與委蛇,但主攻方向已轉向姚令聞。縣立中學與昆師附小雖在同一條街上,可濱河的雞腸子街,上下十五里,他們所在的兩校相距至少也有八里。不過他們的心卻靠得很近,每週至少也要笑泡兩次。他們是電影院的常客,青龍亭也遍佈他們的足跡。可是近日聽說尤瑜工作表現突出,頻頻受到各級領導的表彰,她的猿心馬意又返回了故鄉。每週週末,她都推說要回鄉下看望親戚,不與姚令聞幽會,而到街尾的尤瑜家去與尤瑜見面。尤瑜想在縣裡六一文藝演出會上顯露鋒芒,可在白浪湖沒有恰當的合作伙伴。他特意每週週末回家,找汪鳳綺作搭檔,排練一個異域風情的文藝節目。按他們的說法,這是秘密武器,在這次晚會中定能一炮打響。從此,他又與尤瑜打得火熱,因此,才有意揚劉抑曹,故意挑姚令聞的瑕疵,使他難堪,而把尤瑜譽為天馬行空的英雄,讓他心裡舒暢。
汪鳳綺的刀削錐刺的指責,使姚令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麻辣火燒。那不規則的海灣似的絡腮鬍子雖然颳得精光精光,但鬍子根底沉積的烏黑,如掏去汙泥的糞溝,還是讓人刺目。姚令聞原來認為昆陽是個僻遠的縣城,人們的思想肯定一時還轉不過彎來。他曾與汪鳳綺合計,這次出席會議,著裝大紅大紫,必然遭到別人的白眼譏刺。只有花色素雅,才能顯出瀟灑英俊,讓人青睞讚許。因此,他遮遮掩掩穿上黃地起細碎百合的花衣,還怕自己離群獨立,別人不能理解,把他當作過街老鼠。於是,又在花衣上罩件制服,用以掩蓋自己的心虛。他哪裡想得到,半路上李逵變成了李鬼,汪鳳綺中途改弦易轍,不與他合步同趨。她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反唇相譏,將他推上了眾目睽睽的審判席上。他氣急敗壞,亂了陣腳,平日的懸河之口,今天似乎全被泥石淤塞,說話結結巴巴:
鳳綺,鳳綺!你,你,你也太損人了!這些做法,不是你也同意了麼?怎麼,怎麼就我一個人是婊子,是癩蛤蟆,是陰陽兩兩面人?如果我是五步笑百步,那麼你比五步又能多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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