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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

而當青酒朝著涼亭一步步走近的時候，他看到的那個人卻並非自己，而是一個青酒這輩子都永遠無法忘記的人。

他短短七年的殺手生涯中殺的最後一個人。

青酒踩著石階一步步走入涼亭，大雨將他渾身淋得濕透，正如那晚他殺死那個人時一樣。而在這個山間涼亭中，那個鬢髮已白的男人朝他回過頭來，布滿皺紋的臉一如青酒記憶中的那樣。

那晚青酒將刀刺入對方胸膛的時候，那張臉上流露出的正是眼下這種有些驚愕、有些茫然的神情。

一道閃電倏忽間將山中映得雪亮，片刻後，一聲驚雷炸響在山谷間，幾乎能夠撼天動地。

&ldo;你來啦。&rdo;他嘆道。

青酒的手指微微抽搐，他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將手按在了刀柄上。又一道閃電落在山中，剎那間照亮對方的容顏，青酒彷彿看到那張臉上濺滿鮮血。然而定睛細看，卻又什麼都沒有。

男人的目光落在青酒的手上，他似乎有些出神，過了一會兒才問道：&ldo;你還是這麼想殺我嗎?&rdo;

&ldo;謹慎點總是沒錯的。&rdo;青酒回道，他像是忍不住似的將這句話鸚鵡學舌般說出來，其語氣和總說這句話的那個人一般無二。

男人哈哈大笑起來，他說：&ldo;青字行九，你是我這輩子最得意的弟子。&rdo;他又嘆了口氣，&ldo;卻是我最不孝的兒子。&rdo;

&ldo;你還有比我更孝順的兒子?&rdo;青酒皮笑肉不笑地反問。

男人的目光望向涼亭外，他說：&ldo;如果你沒有把昭兒從我身邊搶走，他一定會比你更強，也一定會比你更孝順他爹。&rdo;他語音一頓，幾乎是惡意地笑起來，&ldo;你告訴過他，你還曾犯下弒父的罪行嗎?&rdo;

&ldo;沒有。他不需要知道這些。&rdo;青酒面上掠過一絲陰影，&ldo;你也不是我父親。我父親已經死在我手上了，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什麼怪物，你都不是他。&rdo;當這個男人說的話越多，他也就越肯定這一點。因為青酒清楚地知道，如果他的父親真的此刻站在自己面前，會對自己說些什麼。

決不是眼前此人說的這些。

然而男人笑了，他輕聲說道：&ldo;那麼你的父親告訴過你，千萬不要在敵人面前分心嗎?&rdo;

&ldo;我看上去像是分心的樣子嗎?&rdo;青酒收緊五指冷笑著反問。

男人勾起唇角：&ldo;我可不是指我……&rdo;話音未落，潛行至涼亭附近的阿嵐已經一躍而起，手中的長棍一分為二，利刃直刺青酒的後心。

語聲掩蓋了阿嵐的腳步聲，以致青酒竟未能及時察覺對方已悄然溜至近前。然而這並不能治他於死地。

真正危險的人，在對面。

就當青酒想要拔刀格擋的時候，一股無形的力量纏住了他的手臂，就像一條看不見的蛇盤繞在他胳膊上，然後用力收緊。

這令青酒慢了一瞬。僅僅一瞬，那利刃已從他後心刺入，染血的刀尖從他胸口刺出。

青酒悶哼了一聲，他幾乎可以猜出自己臉上的表情：驚愕、迷茫。而對面的男人像是一陣青煙一樣消失了，彷彿從來未曾存在過。青酒聽到了涼亭外弟弟嘶啞的驚呼聲。

阿嵐喘著粗氣將利刃抽出，她頭疼得厲害，彷彿仍能聽到那個&ldo;真正&rdo;的青酒在不斷對她低語&ldo;殺了他&rdo;、&ldo;殺了他&rdo;。

青酒終於倒下了。

阿嵐手中的棍子也悶聲落地，她聽到背後小展昭凌亂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