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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風刺耳地叫。貓冬了。我真正體會了“貓冬”的含義。一家人圍在炕上,講著講著話就要打瞌睡。廚房裡蒸汽瀰漫,熬豬食的氣味,嗆得人頭直暈。火牆上搭滿了棉膠鞋和臭鞋墊,骯髒而彆扭,沒有比這更膩味的了。尤其是當我懷著心事的時候,看著什麼都心煩。我時常跟姥姥頂嘴,時常跟小姨使氣。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這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猛然有了一個新發現,而且這發現很快就使我有了新主意。
那一次我去倉房給雞抓草籽,看見二層格的零碎東西間,有一個竹籠。我搬來板凳,又在板凳上加個木墩,好不容易爬上去,取下那個寶貝。
捕鳥,趴在雪地上,看著鳥圍著籠子轉。我可以把它放在苞米地裡,這樣,奶奶在窗裡就可望見我了。
我把“滾籠”別上穀穗,興高采烈地拎它回屋去。把捕鳥的事告訴姥姥。她有些不耐煩,對我說:“逮去吧,逮去吧。下黑可別喊肚子疼,冰天凍地的。”
這一次,我痛快地答應了。而且抑制不住地笑了。
像是隻自由的鳥,我又找到了飛翔的天地。
北極村童話 15(1)
苞米地一片潔白。枯黃乾巴的葉子已被雪蒙在下面,只有零星的稈兒還戳在那,一動不動。
我把籠放在離我十多米遠的地方,趴在鬆軟的雪地上。
兩個老人同時在注意我。一個是姥姥,一個是奶奶。她們都站在窗下。姥姥從東窗監視我,奶奶從南窗端詳我。
如果捕到雀,我首先要側過頭,衝奶奶的方向甜甜地一笑。
捕鳥是很有樂趣的。“大家賊”很奸,它從不入籠;家雀也很鬼,它能站在旁邊偷吃好些穀粒,而從容飛走。惟有那些灰黑的、紅腦門的山雀,一來就會被擒住。
它們自然知道被擒住是件冤屈事。它們就蹦啊、撲啊,想衝出籠子。最後,有的連頭都撞出血了。一看見這樣,我就會想起套著鎖鏈的傻子。不管我怎麼喜歡它們,還是把籠門開啟,讓它們自由地飛走。
提著空籠子去,又提著空籠子回來。姥姥直嚷今年的山雀少。可我卻覺得,在我的周圍,飛翔著許多鳥。雖然見不著老奶奶,可我能望見窗前的黑影,望見煙囪上嫋嫋的炊煙。我相信奶奶還活著。
雪人被第二場暴風雪摧毀了。籠子還是空的。
轉眼間,臘月到了。家裡忙著過年,刷牆、蒸年乾糧、買年畫、宰豬。年乾糧要蒸好多種。有花捲、豆包、糖三角、菜包、饅頭。蒸饅頭時,用模子扣花。把面和得硬硬的,塞到模子裡,然後翻過來,用力一磕,面就平平穩穩地掉下來了。有鯉魚的形狀,也有荷花、小魚、公雞的形態,惟妙惟肖。
我每次都要跟著忙得滿頭大汗。
這是臘月二十三,過小年。這天要請小姨物件的父母來,會親家。
一大早,小姨就把我喊起來,給我換上乾淨衣裳,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刀切似的。
二十三,送灶王爺。按風俗得包餃子。猴姥來幫著忙乎。等到太陽昇高,玻璃窗上的霜花化成細密密的水珠的時候,菜碼弄好了。
小姨的物件偕同父母上門了。他們帶來了兩個大包,全是給小姨的東西。姥姥樂得合不攏嘴。猴姥扯出花頭巾在頭上比劃著,和她那黑紅的臉龐一襯,簡直跟個花臉蘑菇一樣。
快要吃飯的時候,姥爺才回來。他的鬍子上掛滿了霜花。他不住地搓手,紅著臉,看不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大圓桌上擺滿了菜。大家說說笑笑,互相謙讓著就座了。姥姥抱著我,不時地往我碟子裡挾菜。
我吃得很少。我感到這熱鬧很不協調。我想老奶奶,想吃蠶豆和毛嗑。我脫身下來,謊稱吃飽了,溜到炕邊去玩。見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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