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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ldo;所以，那個也是謊話?&rdo;霜月理佐子問。這裡是某公寓十樓電梯旁的一室，霜月理佐子正端茶過來餐桌。

縮在椅子上的我聽到這句話，胸口不由得一緊。而坐在旁邊的繭美則依舊是伸長腿、深深靠著椅背雄據一方的大剌剌姿勢，擺出就算當場挖起鼻孔也不奇怪的傲慢態度。&ldo;對啊，是謊話。這傢伙說的全是謊話。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有刑警為了追歹徒強行擋下一般民眾的車。&rdo;繭美的聲音彷佛熊發出的威嚇。

直到此時，霜月理佐子才隔著餐桌，在我和繭美的對面坐下。不知是否覺得身形巨大、明明初次見面卻態度高傲的繭美令人厭煩，抑或出於恐灌，霜月理佐子似乎不太想和繭美對上眼，一徑直勾勾地望向我。但我想不管如何轉移視線，就算背對繭美，她龐大軀體的一部分仍會進到視野裡頭。

&ldo;星野先生，這究竟怎麼回事?麻煩你再解釋一遍好嗎?&rdo;

嬌小的霜月理佐子留著一頭短髮，娃娃臉，背總是挺得筆直。她今年三十五歲，比我年長一點點，一對雙眼皮的瞳眸流露著哀愁，或許是隻化淡妝，周身飄散一股簡素乾淨的女人味。每次撞見她的眼神，胸口都會湧起交雜著安心與驚艷的情緒。相較於望向繭美時，驀然一驚、牙齒簌簌打顫的心情，簡直就是天堂與地獄的對照。

&ldo;解釋一百遍也一樣。&rdo;繭美從小盒子裡拿出挖耳杓，邊說邊挖起耳朵，&ldo;剛剛不都講過，這個男即將和我結婚，想想還是該通知你一聲，我們才特地跑這一趟。如何?我很體貼吧?要是把全世界的人按最體貼的排到最不體貼的，我差不多是第三名吧。&rdo;她哈哈大笑，懶洋洋補上一句：&ldo;第一名是特里薩修女1喔。&rdo;

1特里薩修女(other teresa of calcutta，1910～1997)，世界知名的天主教慈善工作者，一生致力於解除貧困，主要為印度加爾各答的貧苦病弱者服務，一九七九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

&ldo;那第二名是誰?&rdo;我忍不住開口。

&ldo;第二名?就是昨天那家肉鋪的老爹啊，你不也在場?他送了一個賣剩的可樂餅給我們，多麼體貼!&rdo;

我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照她這麼說，所有活人中最體貼的不就是那個肉鋪老闆?霜月理佐子瞥繭美一眼，以帶著些許求救意味的語氣再度確認：&ldo;星野先生，是真的嗎?&rdo;我差點脫口而出：&ldo;不是啦，那是她自己排高興的。&rdo;不過我很快就搞懂，霜月理佐子問的顯然不是體貼排名，而是我要和繭美結婚一事。於是，我回答：&ldo;是的。&rdo;就算是謊言，不，這根本是貨真價實的謊言，但我不可能向她坦白。&ldo;所以，之後應該不會再見面，今天是來和你道別的。&rdo;

&ldo;話說回來，你住的這棟公寓挺高階的，進門時嚇我一跳。跟小學一年級的兒子相依為命，需要住到這麼豪華的房子嗎?&rdo;繭美自言自語般咕噥：&ldo;是向你前夫一票一票地海撈贍養費吧?你不是在銀行關係企業的證券公司當小員工?&rdo;

我強忍砸嘴的衝動，&ldo;一票一票地海撈&rdo;的說法未免太惡劣。為維護霜月理佐子的名譽，我出聲解釋：&ldo;離婚時她只要了這個住處，其他什麼都沒向對方討，連贍養費也是一毛都沒拿。&rdo;

他們離婚的原因是男方出軌。霜月理佐子得知姦情後，非常震驚與憤怒，寧為玉碎地說出：&ldo;我會工作賺錢帶大海鬥，不用你的援助。&rdo;的確，她任職於知名大銀行，收入穩定，經濟方面不是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