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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湖邊佇立良久，頭頂突然聚起一小片陰霾。

柳樂涵抬頭望著這片陰霾，周圍的天空明明還是明淨的，遠處還有烈焰紅霞。想必要有一場陣雨，不過很快就能散去。

&ldo;我想問，你和沈茹相識的那個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rdo;

陸純然輕抬眼皮，&ldo;那女孩還是沒能善終。警察來的不算慢，不過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rdo;

&ldo;你們當時……在窗臺上目睹了一切。&rdo;她不想揭別人的傷疤，不過這些事情設計一切的原委，她不得不問清楚。

陸純然閉上眼回憶。

&ldo;不，不止如此。為了避免引火燒身，我甚至關掉了診所的燈。&rdo;

&ldo;當時那種情況，換了誰都無法應對的……&rdo;她試圖安慰，說的也確實是實話。

他出言打斷柳樂涵的安慰，&ldo;後來……我和小茹作為證人被叫去做筆錄。心裡很內疚……很內疚，不知道該如何彌補。我們又一起去看過她。我是心理醫生，所以為了彌補過錯，我幾次前去開導她。&rdo;

柳樂涵怕自己說錯話，小心翼翼地問：&ldo;這樣，不好嗎?&rdo;

&ldo;我太自以為是了。是我的錯，我太自以為是了。&rdo; 陸純然臉上露出一絲哀慟，緩緩搖頭，&ldo;那女孩在受傷後將自己封閉，我卻把這當做正常的受傷心理去對待，從來沒有用最慎重的態度站在她的立場上去考慮。她死了。&rdo;

柳樂涵沒站穩，後退一步，&ldo;什麼?&rdo;

&ldo;在我第三次造訪她家後，她從二十幾層跳了下去……但是那些真正的罪人卻依舊活得很好，活得很好……&rdo;

柳樂涵從來沒有像這樣直面一個人的痛苦，包括她自己的。

陸純然此時的痛苦是外放的，像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戳穿自己和他人的心臟。劍上淬毒，帶來起伏的隱痛。

風吹荷微動，重劍寰轉，面迎殘陽一劍破空雷峰夕照，狂風平地而卷。

柳樂涵輕輕閉上眼，任髮絲在煙雨驚風中肆意翻飛，待那聲悲鳴的劍嘯猛然爆發在平靜的西湖水光裡，耳中嗡鳴大作，刺激得眼裡也想落淚。

轟然一聲炸雷驚起，她以為是天公造勢，睜眼一看卻是陸純然一躍而起將巨劍一擲入地，此刻龐大的劍身插在土中斜斜倚柳，宛如矗立在殘陽裡的一座孤零碑冢。

藏劍握在劍柄上那隻青筋暴起的手漸漸鬆了，背影蕭索，語氣平淡如水，&ldo;你不該救我。&rdo;

劍嘯消失的盡頭，傳出清亮笛音，不知何人奏響。

樂聲和著琳琅細雨瀝瀝落下，如同眼前這千頃碧波，盪人心腸。

&ldo;我做事的原則是首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我拼上命救你是為了對得起我自己，但如果我不救你，可能這輩子寢食難安。所以算我自私，為了讓自己短痛，只好委屈你長痛了。&rdo;她攤手道。

柳樂涵離開前嘴唇翕動幾次，猶豫要不要告訴他沈茹的魂魄就葬在劍冢。但心裡權衡幾次，始終沒有說出來。

這樣對陸純然來說未免太過殘忍，可如果顧及到大多數人的性命……她實在害怕再節外生枝。

利弊衡量中，柳樂涵似乎懂了沈畫意的心。說到底，她的喜歡實在粗淺，她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