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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之夜，北風漸起，天上的雲流動是很快的。

鄭西山突然心口發悸。

他不喜歡這種說法。他討厭一切讓他覺得居無定所的形容。

人世若海，自己不過海中扁舟。若是連將他維繫在岸邊的唯一一根細繩也斷掉，他便會陷入無盡的茫然。

少女卻沒容他細想，很快轉換了話題，&ldo;你如果想識藥材，可以去見見上官師叔門下的方師兄。他在道醫方面造詣頗深。&rdo;

說罷，轉身欲走。

鄭西山猶豫，想多說點什麼留住她，等他回過神，話卻已經出口：&ldo;我去了趟華山深淵，沒能走到坐忘峰。不知道你明天有沒有時間……&rdo;

&ldo;華山深淵，可是很冷的。&rdo;少女轉頭，臉上卻沒有絲毫動容。

鄭西山不免失落，看來想讓她帶路是沒戲了。

他藏起被鋒利的崖壁劃破的衣袖，低聲道：&ldo;是很冷……萬花谷四季長春，即便是海拔最高的地方，也很少能冷到這種地步。&rdo;

她又回過頭，鄭西山這次不抱希望了。她要走。天要黑了，她也該走了。

但是這次少女卻頓了一會兒，突然轉身問道：&ldo;萬花谷好看嗎?&rdo;

微薄暮光搖碎了樹影，鋪落在她臉上。

鄭西山盯著她，愣愣的，而後猛點頭，&ldo;谷中夏季最美，鳥語花香，我們常在仙跡巖旁邊的棋盤上對弈，往往流連忘返，有時候晚課錯過都不知道。&rdo;

少女沉思，&ldo;晚課錯過了，要怎麼辦?&rdo;

鄭西山摸摸後腦勺，&ldo;啊……錯過了，之後補上不就好了嗎?大不了就讓師父罵一頓。&rdo;

少女淡笑，&ldo;真好啊。&rdo;

&ldo;你們難道不是這樣的嗎?&rdo;他腹誹，莫非純陽規制特別嚴格，錯過早晚課是很嚴重的?

她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想了一會兒說道：&ldo;可是有的人只有在早晚課上才能見到。所以我不可以缺課。&rdo;

&ldo;想見的人，早晚課以外的時間不是隨時都可以見嗎?&rdo;

少女這次真的笑了，上挑的眼尾帶來的凌厲柔和三分，煙波流轉似湖水，瞳仁熠熠，像湖底映著波紋的最精美的石頭。

&ldo;你好呆啊。&rdo;

鄭西山赧然，&ldo;我師姐也這麼說我。&rdo;

&ldo;哦，對了!&rdo;交談間，鄭西山突然想起什麼，&ldo;我剛才還順便抄錄了你們的碑文，但是道法實在太深奧了，我難以參透，有幾個問題可以問你嗎?&rdo;

&ldo;你問呀。&rdo;少女頷首。

鄭西山絞盡腦汁回憶著那些晦澀的概念，&ldo;南華真人提到&l;吾喪我&r;，什麼是吾喪我?&rdo;

&ldo;吾喪我，我自忘矣。心齋坐忘，便能使吾喪我。&rdo;

&ldo;若達到這樣的境界，便能成就南華真人所說的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rdo;

她眉頭微皺，&ldo;你認為，南華真人所說，關鍵在什麼?&rdo;

鄭西山思忖，&ldo;在&l;無&r;，在&l;忘&r;。&rdo;

她笑了，笑容中卻帶著諷刺。鄭西山一時不明白，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被她嘲笑。

但少女接下來卻表示認同，&ldo;你說得對。大道無形而生萬物，萬物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