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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如松煙墨，白如晨間雪。黑白分明中彷彿有氣息緩然流動，宛如太極。

這便是得道?

柳樂涵驚詫之中說不出話，卻強壓下此人睜開眼後帶來的強大震撼性，心中肯定，這便是得道。

這種奇妙的震撼很難形容，不是威嚴的壓迫，更不是憤怒帶來的窒息感，而是像一個人站在巍峨的泰山山腳下時被自然的氣勢所震撼，又或是茫茫大漠中耳聽風號眼觀沉暉的巨大感動。

那是自然帶給人心靈的震撼。

此刻她面對眼前的老者，就是這樣的感覺。

老者開口：&ldo;可有心事煩擾?&rdo;

他好像在笑，細細一看卻又並非在笑。正如身後水潭，似乎永遠幽深靜止，可每一次來看都清澈如皎月。當皎月映入潭中，便分不出清明如許的到底是月光還是水光。

有些東西永遠都在悄無聲息地變幻。

柳樂涵本來想反問他的身份，想了一下，好像是個沒什麼意義的問題。

於是就收了心思，只談眼前，&ldo;心事很多，無一不煩擾。&rdo;

道人斂目，&ldo;世人煩擾，大多都是庸人自擾。道法自然，就像天邊雲捲雲舒，只要順其自然就是最好的做法。&rdo;

柳樂涵直吐心中所想，&ldo;嘴上說著順其自然，心裡卻還是在意。&rdo;

&ldo;你心裡在意的，也許正是沒有必要的。很多事情知道了未必好，不知道也未必不好，到底是一個&l;糾&r;字放不下。&rdo;

柳樂涵沉思，深以為然。

其實知道與不知道也沒那麼重要，可她就是想知道，想得睡不著。糾纏自己，糾纏沈畫意，糾纏在過去，最終一團線頭就糾纏在一起，變成糾紛。

道人大約從她的沉默中讀出了什麼，這回真笑了，撫須囅然，&ldo;既然你一味堅持，那我就給你講個故事。&rdo;

柳樂涵像個小孩子一樣認認真真做好，頻頻點頭。

&ldo;不過講故事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個問題。&rdo;道人笑道，&ldo;你可相信世上有真仙人?&rdo;

柳樂涵一愣。

什麼是仙?

老而不死曰仙，不食而不死者曰神。

若撇開心性單談這一點，眼前的道人究竟是仙還是神，就很難說了。但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對這個問題作出否定回答，否則這山石道人又是什麼存在呢?

於是她極為嚴肅地點點頭，&ldo;相信。&rdo;

道人慰然，順而述事。

數十年前，純陽有一位仙人，受命來提點天植靈根、出類拔萃的弟子，但礙於種種原因，他的身份不能為常人所知，只有掌門人和幾位長老知道此事。

問題出在有一次仙人去長安街市觀人間燈火盛況，偶遇了一個小姑娘。其間發生了什麼都無人知曉，只是在很久後東窗事發眾人才知道，因那晚在長安城的一面之緣小姑娘便心繫於他。仙人卻不能和凡人相戀，當時藉口自己是純陽全真弟子拒絕離去。

事情到這裡，原本還遠遠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沒想到小姑娘性格堅韌，第二天就一意孤行不顧家人反對上山去，打聽了仙人在哪位掌門名下進修，隨後在純陽山門長跪不起請求入金虛一脈。

一直在閉目講述的道人驀然抬眼，似乎已然與整個故事共情，倏而長嘆：&ldo;修道最忌一個犟字，宜順不宜固，老君有言，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固則難通。但那孩子偏偏就犯在這一個字上，認定什麼，便是什麼。&rdo;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idd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