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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清亮得讓人不忍看，&ldo;你會嗎?&rdo;

兩相對視。

倏而，水沸壺鳴，屋外雪落無聲。

沈靈風收回目光。

柳畫心亦斂眉垂眸。

他的心意，她已明瞭。

通透如沈靈風，自然也不會讓任何事對他造成困頓。

柳畫心喝完茶後總算稍稍回暖。

她打量著早已備好的兩個杯子，確鑿說道：&ldo;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沈靈風，自從遇見你以來，我就在你畫好的圈子裡兜兜轉轉，從未出去過，自始至終。&rdo;

沈靈風抿唇，&ldo;我算到的。&rdo;

她執意強詞奪理，&ldo;你算到了，還讓我在大雪天獨自上山?&rdo;

&ldo;我既然算到，就代表你必定會平安。&rdo;他拂袖斟茶，&ldo;天機可測不可破，我若插手，好壞就不能在我掌控中了。&rdo;

&ldo;那你說，如果我要你明天去幫忙搶婚，算不算插手?&rdo;

他被她認真的表情逗笑，柔和在眼角暈染，如雲開月出，&ldo;當然算。&rdo;

柳畫心追問：&ldo;那你去不去?&rdo;

他也反問：&ldo;如果我不想幫你，為什麼要把斷鬼留給你?&rdo;

她自己這趟上山其實也沒什麼信心，不由心虛地重複他剛才的話：&ldo;天機可測不可破。&rdo;

沈靈風斂神，抬眼，&ldo;當年是我把你帶進山門，現在，也要好好地把你送出去。&rdo;

此話一出，眼淚肆虐。

淚眼朦朧中燈影重疊，她把臉埋進臂彎裡，哭得說不出話。

沈靈風闔眼，似天神悲憫人間流離。

她害怕。

上山之前，風雪之中，她最怕的不是還沒見到沈靈風就被柳家追上，而是怕她一見到沈靈風就先心軟。

也怕沈靈風心軟。

師姐說得對，她不能和沈靈風在一起。

她一走，沈靈風就可以繼續做他的逍遙神仙，快意人生。

沈靈風當日雖然說願意帶她走，但一時逃離容易，像他那樣的人，此後餘生，不能不考慮。

天下之大，又有何處能背離天道?

一生顛沛流離是她把沈靈風拖進來，但他卻會反過來將她也拖入無盡苦海。沈靈風那樣清高自傲的人怎麼會容忍讓她一生如此?

她會把他逼入絕境。

關禁閉的時候，師姐走後，柳畫心認認真真地想過。她如果真和沈靈風在一起，他們的餘生將會是無終無止地相互加害的過程。

何必。

她寧願放自己自由，也還他一個自在。

從沈靈風的房間出來後，不遠處閃過一個黑影，柳畫心停步，低低地喊了聲&ldo;誰&rdo;，今晚雪烈，沒有月亮，周圍的一切看不清楚。

聽見她的聲音後，從樹影的遮掩中走出一個人，他邊走邊緩緩放下兜帽。

柳畫心一瞬間屏氣，&ldo;方斂?&rdo;

隱藏在暗影下的俊逸容顏此刻顯得疲憊不堪，&ldo;你選了。畫心，你要想明白，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今夜過後，沒有回頭路。&rdo;

沈靈風披在她身上的天青色大氅遮蓋了鮮艷的紅，她抬起蒼白的臉，擠出一絲笑意，&ldo;我不後悔。他能懂我。&rdo;

方斂皺眉，&ldo;那個西域小子?&rdo;

柳畫心沉默，任髮絲凌亂地拂過臉頰，轉向另一個問題：&ldo;我還是有件事情放不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