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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下這話。顧氏便吩咐白芳扶著自己進房。一入屋子關上房門。她就聞到了房中那股艾草清香和淡淡地血腥味。脫去身上沾有雪粒地妝花絨大氅。又在銅盆中淨了手。換上乾淨鞋子。她方才來到裡間地床前。這會兒幾個穩婆忙得滿頭大汗。而王夫人已經喊嗓子嘶啞。連掙扎地力氣也沒了。面上絲毫沒有一絲血色。
顧氏自己生過一個兒子,也曾經幫著幾個姐妹》生產過,深知此時若一個不好便難以挽救,急忙吩咐手足無措地碧落去預備老參片給王夫人含著,旋即方才上去握住了她的手。
“宛娘,都已經這個時候了!既然你先頭不顧艱險要生下這個孩子,事到臨頭怎麼就這麼放棄了?你想想,他為了這個孩子盼了多少年,你又等了多少年!不要聽什麼保大人還是保孩子,只有你們母子全都平安,他回來之後才會高興!難道你預備不要這個孩子,還是預備他生出來就沒了娘?”
王夫人此時只覺得耳朵嗡嗡
儘管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但顧氏這不管不顧的嚷嚷她楚了。想到入門地時候張輔就已經有兩房妾侍,她一個剛滿十四歲的大小姐一下子成了當家主婦,歷經好些艱難;想到當初張輔隨父出征的時候,她苦心維持著偌大一個家;想到公公戰死沙場之後,張輔毅然決然戴孝上陣,那時候他對她說了什麼?
“你還年輕,我若是死了敗了,你就改嫁吧!”
那時候她是如何回答的?
一瞬間,她只覺得腦海中轟然炸響了一團驚雷,陡然之間又有了力氣。雙手緊緊攥著那浸滿了汗水地布條,她一下子迸出了一聲撕心裂肺地吶喊。
恍惚間,她彷彿看到了那時候自己拽住韁繩時的堅定表情,彷彿看到了張輔在馬背上留給她地笑容。
哇——
“宛娘,是男孩,是個男孩!”
恍恍惚惚的,王夫人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個又驚又喜地嚷嚷,隱隱約約還聽到了微弱的哭聲。此時此刻,疲倦疼痛和難以名狀地困頓全都席捲了上來,她甚至來不及看一看自己的孩子,就頭一歪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手中抱著孩子的顧氏見此情形不禁大驚,連忙吩咐穩婆上去檢視。其中一個嫻熟地試了試鼻息和心跳,連忙回頭說道:“老太太不用擔心,夫人只是一時脫力昏過去了,幸好不曾大出血,待會兒喝一些參湯,待醒過來之後好好調養,一定能緩過來。倒是這孩子出來得晚,還請趕緊抱到東邊耳房先讓大夫去瞧瞧,夫人這兒自然有我們照應。”
情知懷裡這孩子是英國公張輔唯一的子嗣,顧氏只得強自按捺下對王夫人的關切,又仔細裹好了襁褓,這才從裡間出來,經堂屋來到了東邊耳房。儘管舊例是婦人生產只請穩婆不請大夫,但英國公府用了重金延請,那位回春堂中的名醫也只好勉為其難應了。剛剛聽到嬰啼,他就鬆了一口氣,見有人打起簾子進來更是忙站起了身。
“大夫,還請看看這孩子骨骼身體如何!”
耳房中也燒著暖炕,倒不虞著涼。那位中年大夫伸手接過孩子,仔細檢視了一番之後就漸漸皺起了眉頭。等重新用襁褓將孩子裹好,看見顧氏那眼睛死死盯著他,他不禁輕輕咳嗽了一聲:“因為是未足月而生,再加上夫人生這一胎年紀大了,羊水破了之後在孃胎裡又多呆了一些時候,這孩子先天自然是有些不足。恕我直言,這孩子體質孱弱,以後一定要好好調養,即便如此……只怕這壽數比起尋常孩子……”
想到王夫人年過四旬仍然勉力要生下這一胎,如今這大夫偏又如此斷言,顧氏只覺得心中陡然而生一股憤懣,但她立刻就冷靜了下來。回頭看了一眼臉色白的白芳,她便沉聲吩咐道:“今兒個的這話不許出去混說!”
情知這孩子地重要,她思量片刻便抱著孩子對那大夫說:“既然大夫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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