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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到了除夕,由於國喪仍未滿百日,今歲這個年京城過得有些蕭瑟。非但燈紅酒綠的場面不能營造,便是貼春聯、放爆竹等那些個最能烘託過年氣氛的花樣兒也不允許,上諭中雖然沒有刻板的規定,但大夥心裡都有分寸,誰也不想太逾矩‐‐不就是過個年麼?國喪十幾年一次,年還不年年過?當然,一家不知一家事,你關起門來樂和卻不打緊‐‐閤家團聚的好日子沒人那麼掃興。
那桐的宅邸位於金魚衚衕,自早上到傍晚前來辭歲的絡繹不絕,眼瞅著到了黃昏,他便關照門房&ldo;不再見客&rdo;,因為他有一班客要請。
那琴軒嗜好京劇在圈子裡是出了名的,這班客全是戲班子的名伶,又以旦角居多,稱&ldo;小友&rdo;。那桐請他們來唱堂會?非也!那桐和他們是極相熟的,年年這個時候都要聚一聚,大家聊聊一年的趣事,由他發個豐潤紅包。萬一聊得高興了說不定會擺開架勢唱一二嗓子,但絕對不會把一幕戲唱完。那桐固然發燒,水平卻僅僅一般,平時也就博得眾人一笑,往往只有這時才是真正的主角與核心‐‐這銀子,扔得值了。
到得十點多鐘,這班客人也散了一大半,有家有室的先行告退和家人守歲去了,單家獨口、家在外埠的幾個還留下來陪著那桐說笑,聊到高興時,那桐又準備扯開喉嚨吊一嗓子,忽然門房前來報告:&ldo;郵傳部梁大人求見!&rdo;
不是已經吩咐一律擋駕了麼?怎麼還來通稟?那桐不用想就知道了個中原委‐‐必定是門房已經收了一個大大的門包。大年三十圖個開心,他對下人也算體貼,非但沒有發作反而笑吟吟地說&ldo;梁大人來了正好,便請他也來唱一嗓子。&rdo;‐‐這班客全說好!
有人趁機拍馬:&ldo;大年三十,財神駕到,中堂明歲的光景一定是發得不能再發。&rdo;
那桐眼珠一轉:&ldo;財神駕到,不發些利市怎麼也說不過去,你們趕緊把傢伙準備好,呆會……&rdo;
不用他再細說,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就是讓梁士詒在賭桌上放出點血來。正算計著,梁士詒已經到了,穿著很普通,餘無一個隨從,要不是門房認識這位財神爺,非把他打出去不可。梁士詒知道那桐有這麼一好,但今年眼看這麼晚了居然還有人在,便略微有些詫異,臉色仍是平常,和眾人見了禮後揚揚手中的木盒子:&ldo;得了一盒進口的雪茄,聽說和德皇御用是一檔貨色,特地給中堂帶了來,留著待客。&rdo;
有大年三十不守歲特意上門給人送雪茄的麼?那桐一臉詫異,但看看梁士詒的眼神,他馬上懂了。
&ldo;我不抽這玩意,洵貝勒最好雪茄,過兩天要辦事,正好我留著送人。&rdo;那桐邊說邊笑,&ldo;趕日不如撞日,請神不如迎神,場子已經準備好了,請財神爺放賑。&rdo;
梁士詒一眼瞥去,已擺好了牌九桌,他猶豫了道:&ldo;天色已晚,不會叨擾中堂麼?&rdo;
&ldo;不會不會,中堂最愛熱鬧。&rdo;幾個小友連聲起鬨,想錢都急瘋了。
一來二去,梁士詒輸掉了2000兩銀子,但告辭時仍笑面盈盈:&ldo;託中堂的福,按我們那的風俗,凡年三十晚上輸錢的,必定在明歲翻10倍撈回來。&rdo;
那桐也笑嘻嘻:&ldo;託財神的福,按咱們旗人的風俗,凡年三十贏錢的,第二年還能贏了再贏。&rdo;
等人全走光後,那桐親手開啟了那盒雪茄,裡面有兩張滙豐銀行的存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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