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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的口號喊過以後,主席恭讀語錄,什麼“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什麼“你不打他就不倒”之類。我也不知道,讀語錄會起什麼作用。是對“革命群眾”的鼓勵呢?還是對“囚犯”的震懾?反正語錄是讀了,而且一條一條地讀個沒完。終於語錄結束了。什麼人作主旨發言——好像就是到我家去抄過家的學泰語的王某某—,歷數我的“罪狀”,慷慨激昂,義形於色。我此時正坐著噴氣式,兩腿痠痛得要命。我全身精力都集中到腿上,只能騰出四分之一的耳朵聆聽發言。發言百分之九十九是誣衊、捏造、羅織、說謊。我的頭腦還是清楚的,但是沒有感到什麼忿忿不平,—慣了。他說到激昂處,“打倒”之聲震動屋瓦。宇宙間真彷彿充滿了正氣。這時逐漸有人圍了過來,對我拳打腳踢,一直把我打倒在地。我在大飯廳陪鬥時,只聽到拳打腳踢的聲音,這聲音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這次卻發生在自己身上。我是否已經鼻青臉腫,沒有鏡子,我自己看不到。不久有人把我從地上拖了起來,是更激烈的拳打腳踢。此時我想坐噴氣式也不可能了。圍攻者中我看清楚的有學印地語的鄭某,學朝鮮語的谷某某,還有學越南語(?)的王某某。前一個能說會道,有“電門”之稱,是“老佛爺”麾下的鐵桿。後二者則都是彪形大漢,“兩臂有千鈞之力”。我忽然又有了被抄家時的想法:我這樣一個糟老頭子,手無縛雞之力。你們只須出一個女的鐵桿社員,就足能把我打倒在地,並且踏上一千隻腳了。何必動用你們武鬥時的大將來對付我呢?你別說,這些巨無霸還真克盡厥職,決不吝惜自己的力量。他們用牛刀來殺我這一隻雞。結果如何,讀者自己可以想像了。
我不知道,批鬥總共進行了多長的時間。真正批得淋漓盡致。我這個主角大概也“表演”(被動地表演)得不錯。恐怕群眾每個人都得到了自己那一份享受,滿意了。我忽聽得大喊一聲:“把季羨林押下去!”我又被反剪雙手,在拳頭之林中,在高呼的口號聲中,被押出了外文樓。然而革命熱情特高的群眾,革命義憤還沒有完全發洩出來,追在我的身後,仍然是拳打腳踢,我想抱頭鼠竄,落荒而逃;然而卻辦不到,前後左右,都是追兵。好像一個姓羅的阿拉伯語教員說了幾句話,追兵同仇敵愾的勁頭稍有所緩和。這時候我已經快逃到了民主樓。回頭一看,後頭沒了追兵。心彷彿才回到自己的腔子裡,喘了一口氣。這時才覺得渾身上下又酸又痛,鼻下、嘴角、額上,有點黏糊糊的,大概是血和汗。我就這樣走回了家。
我又經過了一場血的洗禮。
第二部分
第25節勞改的初級階段
跟著來的是一個批鬥的高潮期。
從一九六七年冬天到一九六八年春天,隔上幾天,總有一次批鬥。對此我已經頗能習以為常,“曾經滄海難為水”,我是在批鬥方面見過大世面的人,我又珍惜我這一條像駱駝鑽針眼似地揀來的性命,我再不想到圓明園了。
這一個高潮期大體上可以分成兩個階段:從開始直到次年的春初為批鬥和審訊階段;從春初到一九六八年五月三日為批鬥、審訊加勞動階段。
在第一個階段中,批鬥的單位很多,批鬥的藉口也不少。我曾長期在北大工會工作。我生平獲得的第一個“積極分子”稱號,就是“工會積極分子”。北京剛一解放,我就參加了教授會的組織和領導工作。後來進一步發展,組成了教職員聯合會,最後才組成了工會。風聞北大工人認為自己已是領導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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