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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翰、藩季良、陳臾等人皆攜妻小,住宿都督府給派遣將官住宿的驛舍,實際也是獨棟相挨的磚樓,只是等級不如都督及按察使官邸顯得那麼森嚴罷了。

生活倒沒有不適,濟州雖小,但在衛生、交通等各方面,比江寧城規範得多、整潔得多;與濟州城相比,還沒有從戰事裡完全恢復過來的江寧城,倒更像是個窮鄉僻壤。

張玉伯、趙舒翰、藩季良、陳臾他們一路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給趕來濟州的家小,也很快就適應了濟州生活。陳恩澤、周廣東暫時不在濟州,馬一功、周貴堂等濟州軍政商核心人物,能明白林縛的心思,不但不會刁難張玉伯他們,還是儘量讓他們融入濟州軍政體系裡來。

這半個月的時間流光抹影一般晃過,張玉伯、趙舒翰還沒有從最初的衝擊中回過神來,宋石憲、羅文虎隨陳恩澤來到濟州,則帶來兩個驚人的訊息:其一是林縛決意派兵參與高麗國內戰,開闢對燕胡的第二戰;其二就是宋石憲領隊來濟州觀察日蝕,根本目的就是實測日蝕時差,推翻“天圓地方”之舊說,確立日心新說。

第二個訊息,尤其的驚人。

雖然後期為政見不同而分道揚鑣,但林縛興雜學,趙舒翰長年累月在江寧草堂著書講授雜學匠術,是立了大功勞的;趙舒翰也絕對是能與宋石憲、姜嶽、葛司虞比肩的大宗師級人物。

趙舒翰早年在整理曆法資料時,就注意到同次日蝕在不同地方記錄有時差的問題,但“天圓地方”的聖人之說太深根蒂固,叫趙舒翰不敢細想下來。

實際上,早年測星術也是因為與“天圓地方”的聖人之說相違,才給為聖人立言的儒學正統斥為異端邪說而遭禁止。只是測星術在航海上,比羅盤還有著更廣泛的用途,故而在海民之間偷偷的傳下來——

淮東能縱橫東海之上,還得益於測星術的推廣。要沒有這個後世給稱為等緯航法的技術手段,淮東就沒有辦法實行崇州與濟州島之間的直航。

趙舒翰畢竟跟傳統的腐儒有著天壤之別,淮東測星術的完善,還有他的功勞在內,對“日蝕時差”現象會推演出“日心說”,差不多在宴席之間與宋石憲簡單的交流之間,就徹底點透。

其實除了日蝕時差之外;近千年以來,在天文曆法上有極深造詣的大家,對星相的實際觀察,實際上有很多是跟“天圓地方、日月星辰繞地而行”的聖人之言相違背的,恰恰又能拿“日心說”來解釋。

這些觀察記錄,沒能列入儒學主流,而是在文人筆記裡陸陸續續的記載下來。

趙舒翰花十年之功,編寫《匠典》,差不多將半輩子讀過的雜學書冊,都系統的梳理過一遍,幾乎是當世讀書最多之人,對種種異端邪都認真細緻的推敲過。可以說主流儒家所傳的聖人之說,早就在他的心裡支離破碎了。只是限於傳統的勢力額外龐大,趙舒翰不敢去追根問底,也沒有能力發出衝擊力極強的異端聲音。

這次的測日,是林縛大力支援,目的就是推翻儒學舊說。

有掌握天下軍政、背後又有四十萬精銳兵馬支撐的林縛的支援,儒學舊說的傳統勢力影響再深、再龐大,至少在明面上,趙舒翰他們討論顛覆性的新說,也不用擔心會受到公開的迫害。

趙舒翰與宋石憲都是雜學上的大宗師,以往囿於政見,絕少交流,這時能有機會在濟州同席而宴,談起來二人都擅長的天文星曆來,自然是趣味想投。

不知不覺之間,兩人是越談越深,很快就將陳恩澤、馬一功、張玉伯一干人等,都置之一旁、不予理會。

陳恩澤、張玉伯還好,畢竟對天文曆法有所涉及,能勉強聽得懂宋石憲與趙舒翰所談內容,馬一功及藩聞叔、羅文虎等將領以及列席的其他官員,則聽得如墜雲霧之中。

只不過,宋石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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