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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過來,李書義就感覺自己是給林縛強拖到菜板上的活魚,睜著眼睛等刀子剁下來,這種恐懼真不是人能忍受的滋味。

最初的十多天過去,除了沿途不斷遇到小股湖盜擾襲外,與諸家山水寨談判籌糧時卻很順利,並沒有特別的事件生。李書義再愚蠢,也能猜到林縛手裡掌握著一份準確無誤的名單,也讓他對林縛恨得牙癢癢的,白白讓他擔驚受怕了十多天,每天頭都大把的掉落。

人也是如此,一旦想透徹,豁了出去,心裡的恐懼就如潮水退去,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拋開清流對異己固有的成見,李書義細思林縛的作為,確實有常人遠不及的才幹與領導他人的氣度。

從災民挑出來的兩百名精壯漢子隨船而行以補充人手的不足,起初亂糟糟的在船上都不知所措,這幾日來都已經能井然有序的協助船工操船、協助武卒反擊沿途湖盜的擾襲。這兩百多里人,以寧則臣為的四名災民頭領更是唯林縛馬是瞻。

這也當然,西沙島流民遭災,崇州縣地方棄之如蔽履,不管不問,任其死生,唯有林縛挺身而出,救危扶難,給他們以活路,甚至給他們安頓下來及其他的希望,他們焉能不唯林縛馬是瞻?

到此時再想想,李書義覺得自己對林縛也沒有什麼特別成見了。士林清流視林縛為異類,多因為他囂張跋扈的言行,李書義與他相處近一個月的時間,覺得與其說他的言行囂張跋扈,不如說這人特立獨行了一些。就西沙島賑災處置來說,實難想象崇州縣裡有人能比林縛做得更好。

李書義起初也不贊同對西沙島的遭災流民棄之不顧,他們這些中下層官吏的身家老小都在崇州城裡,西沙島流民一旦效仿洪澤賊劉安兒,崇州城危矣;寧海鎮在軍山水寨的駐軍並不值得依賴。不過李書義在縣裡人微言輕,他的意見影響不了知縣陳坤。看到陳坤在林縛面前吃癟,甚至平時仗著陳坤信任在縣裡作威作福的耿為德給林縛狠狠的教訓過,李書義心裡未嘗沒有快意。

湖堤漸近了,差不多能看清岸上那些人臉上的表情,李書義心裡想等收刮完安吉縣,返程回崇州就不會沿途再有耽擱了,一路順風順水,只需要三兩天就能抵達崇州,這趟苦差事就算是熬到頭了。

李書義裡亂想著,突然聽見馬蹄聲響,側頭看過去,一匹棗紅馬從西邊快馳來,騎士緊伏在馬背上看不清臉,卻引起湖裡、堤上眾人的注意。

見此異狀,林縛果斷示意槳手停船,蹙眉注視堤上情形,河堤上迎接的諸多身穿長衫之人都面露異色,只見那個突然闖到近處的騎士勒馬側身,揚手抬出之前藏在馬腹下的獵弓,搭箭拉弓,就聽見一聲銳響刺破長空射朝這邊射來。

李書義見箭朝這邊射來,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躲到林縛的身後,又怕給林縛看輕了,硬生生的頓住腳;左右護衛武卒業已上前將他們護在身後。

“是傳信箭,撈起來。”林縛鎮定說道。

林縛話音落下,那支箭簇頭給拗去的白杆箭才落到離船頭三四尺的水裡,李書義暗感慚愧,又覺得林縛當真不是常人一般鎮定,竟然鎮定自若的從箭射來的軌跡提前判斷出箭會落到三四尺外的水裡。

護衛武卒將落水裡的白杆箭撈起來遞給林縛,林縛將箭桿尾部綁著的小油紙包解下來,將裡面的紙條展開一看,說道:“我總想奢家不會讓我太舒服,沒想到他們竟然隱忍到這時才動手腳,岸上有伏兵,我們回大船!小心左右漁船,不要讓他們輕易接近。”將紙條遞給一邊的敖滄海,示意槳手調頭回劃;武卒也都戒備起來,船頭更是豎起大盾,防備散於左右的幾艘漁船裡藏有伏兵。

李書義一時理不清楚林縛嘴裡所說“奢家”是指誰,晉安侯奢文莊嗎?但是有人飛騎從岸上射箭報信,也讓他覺察到潛伏的危機。

三艘突擊輕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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