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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思珩手邊是雪美拿到的金獎獎牌,他還沒來得及和小真分享這份喜悅,想著等《滴綠》殺青後,小真回到港島,一點一點把驚喜告訴他。

6月很熱,7月更熱。

熱到一動不動都出汗時,薛霽真的戲份終於所剩無幾了。

桑恪雖然是主角,但其實最後一節已經沒有什麼戲份,且大多出現在別人的回憶之中:他從前英姿勃發的儺舞,他那一手絕傳的調色滴畫之法,他瘋瘋癲癲時都不忘跳下河救人,以及最後年過40,還在牛棚外面的茅草小屋裡和從前地主家的小姐拜天地成親……

當然了,最後一件事情有待考證。

因為這不是大家親眼所見的,只是有人看到牛棚外有頭有一對兒快要燒沒的描金紅蠟燭。在村子裡幾經傳播,就變成了瘋子桑恪和鳳繡私自拜天地。

只是那時,桑恪都病死了。

鳳繡依然在牛棚做活,她身軀瘦弱而枯槁,每天都扛著一筐一筐的草料,還要清理牛棚。這種最累最髒的活是給成分最差的人做的,大家可憐鳳繡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卻從沒有人像桑恪那樣幫她做些什麼。

他們不動嘴去議論鳳繡的過往,在很多人看來,似乎就已經是一種寬容和憐憫了。

桑恪死的那天,鳳繡依然在崖邊給牛打草。

是從前被他救了的那個孩子跑來告訴她:「桑恪死了!」

鳳繡只是麻木地揮著鏽鈍的鐮刀,神色蒼白。

那孩子走近了些,望著她渾濁的眼睛,又說了一遍:「桑恪死了,村裡沒有合適的木頭做棺材,剛好前頭李家的那個舅老爺沒了,要不……」

跟著一起下葬吧。

聽到這裡,鳳繡揮刀的動作頓住了,她扭過頭,渾身的骨頭都跟著伶仃作響,就像一具搖搖欲墜的破爛骨架撐著皺巴巴的皮肉,乾枯的嘴唇被血痂糊住,甚至張不開嘴,只是艱難地哈氣,像被灰塵卡草屑住的脫谷風箱——

「不。我、我去……」

去什麼?

後來李家舅老爺出殯,葬在村西頭的李氏祖墳。

桑恪的喪事果然無人關心,只有那孩子跟在鳳繡後頭,幫著她一起刨了個不深不淺的坑,將裹著蓆子的桑恪拖了進去……

「你別太傷心。」

鳳繡難得梳攏亂發,灰白的髮絲只餘一小把。

她乾裂的唇完全沒有血色:「我沒難過。」

沒什麼難過的。

這樣艱難的世道,桑恪走了也好。如果不是桑恪,她其實也撐不下去了。桑恪走了,她反倒覺得鬆了一口氣,以後是死是活,盡憑天意。天讓她活著,她就活著;天要她死,早點去見桑恪也沒什麼不好。

演小孩兒的小演員在附中讀書,拍完之後蹭了合影。

她似乎有點嗑薛霽真和那憐。

無意間撞見這兩人私底下處得跟兄弟似的,心思破滅,很是鬱鬱了兩天。直到薛霽真殺青,那憐沒收住情緒,在墓前為他哭了一場,小姑娘兩眼又放光了!

那憐擦了擦眼淚,摸摸她的小辮:「你還小呢。」

薛霽真笑而不語,脫了「壽衣」戲服後,戴敏趕緊給他換了清爽乾淨的t恤和牛仔褲,沙馳的殺青紅包也遞了過來:「圓滿結束。」

「大家辛苦了。」

一束帶著自然清香的花塞進了薛霽真懷裡。

他抬頭望去,正是賀思珩。

對方抿唇笑了笑,說道:「我每一次都會在。」

薛霽真連人帶花被他抱進懷裡,他們在起鬨聲、歡呼聲中靜靜擁抱了幾秒,又笑著分開,賀思珩理所當然地成為他的發言人:「晚點請大家一起吃飯,慶祝小真順利殺青。」

《滴綠》拍得時間也就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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