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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劉振東之死
再早的時候,新屯村的南面是一個百多畝面積的天然水坑,新屯人叫它做南坑,實際上它就是現代人所說的溼地。1975年,村書記劉國成在“農業學大寨”思想的指導下,力排眾議將其夷為平地,後來這裡便成了百畝良田,劉國成因此很是風光了一陣子,甚至到縣裡召開的大會上去作典型彙報。南坑的中間有一條羊腸小道,從那裡可以直抵南河。那片溼地裡有無數的蘆葦,靠西側是一大片竹林,一年四季只要起風的時候,就能夠聽到蘆葦葉子或是竹林發出“刷刷啦啦”的聲音,謝新甚至在家裡都聽得到。雖然那時謝新與國建年紀尚小,但蘆葦叢與綠竹林卻是他們迷戀的好地方,那裡是“藏貓兒”的絕佳處所。
但隨著南坑的被填平,羊腸小道沒有了,那些細細簌簌刷刷啦啦的葉子相互碰撞摩擦發出的聲音也消失了,就連藏貓兒也能夠鑽棒子秸碼放成人字形窄洞之中,謝新心中似有一種失落。南坑被推土機推平用了幾個月時間裡,在這段時間裡謝新與國建又是極快樂的,他們倆粘住了推土機司機小果,坐在那飄溢著柴油味道的推土機的駕駛室裡,眼見那黃黑色的溼土如浪花般在推土機的雪亮的鋼鏟前面飛躍舞動,那在謝新與國建是一種難得的記憶。
在百畝良田的正中央,為了方便它的灌溉打了一口機井,為了這口機井又蓋了一間小小的房子,而又為了識別機井的位置,又在機井的旁邊種下了兩棵柳樹。靠近機井的柳樹自有它們得天獨厚的優勢,和那些生長在旱地裡的細脖乾癟的柳樹來,它們顯得靈秀而又茁壯,像那營養良好豐滿而又秀麗的青年女子一般令人賞心悅目。
春天的時候,這片土地上的麥苗長到了巴掌高,謝新與國建們可以在它上面打滾兒取樂兒,之後他們看著它們長高,顏色也由嫩綠變成了深綠的,後來褪去綠色換上土黃色,直到最後換上金黃色,偶有輕風吹過,成熟了麥穗便相互碰撞,彷彿種田的老把式之間相互探詢收成一般。麥子收割完了,這片地裡又緊跟著種下了玉米,之後很快便過了“立秋”,而這時的玉米也長到了齊胸高,那時,這裡又成了謝新與國建等人的“青紗帳”,他們在裡面追逐打鬧,累了就坐下來休息,順手將身邊中意的玉米秸稈折斷,然後像嚼甘蔗一樣嚼食其中的汁液,他們管它叫“甜棒”。他們不再擔心看青的劉振東瞪著大眼珠子吼叫地要求他們離開,“你們幾個,在那兒幹什麼呢?!還不麻利兒走人!看什麼看?再不走,老子抽你!”攝於劉振東的威勢,謝新與國建連忙挎著打豬草的藤條籃子跑開了。
(七十七)
劉振東的大閨女淑琴的兒子來京已經兩歲了,小孩子眼睛極亮,還特喜歡笑。為了讓孩子說話能像一個北京人,淑琴將來京常年寄養在孃家,她在大廠縣城的工作似乎也很隨意,“誰讓咱攤上了個在縣政府工作的公爹!”她時常地往孃家跑,住個三五天或是十天半月也是平常事。她給大弟弟得全介紹個物件,據說也是大廠縣人,就住在潮白河大橋的東邊。小弟弟得鋼還在讀高小,三弟得財在讀中學,令她不省心的就只有二弟弟得亮。
這些年來得亮因為偷東西沒少挨劉振東的打有時甚至是毒打,每打過一次能起幾天的作用,過後得亮就又上了街,和他那個伴兒抽菸聊天閒逛無色目標。隨著劉振東年歲的增加,他漸漸地打不動得亮了,“打不動了,管不了了,就隨他去吧!”劉振東對得亮媽說道,“他就是那個奏性!打不爛煮不熟的玩意兒!”得亮第一次被派出所傳喚去劉振東還真著了一通急,後來呢就真的隨他去吧。1970年代末的那次“嚴打”讓得亮趕上了,因為與同夥偷盜鄰村的大騾子拉到燕郊的集市上賣被抓個正著判了七年徒刑,服刑地點在青海,周圍是廣闊的戈壁灘,據說那是一個讓你跑都逃不脫的地方。
劉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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