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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怎麼，不接過去看看？&rdo;

&ldo;不必再看，書中之語我幾乎倒背如流，今日回想，只覺白雲過隙，世事如常，某已心疲神倦。&rdo;

&ldo;當真？&rdo;岑春煊拊掌大笑，&ldo;仔細看看，絕對大有所獲。&rdo;

鄭觀應將信將疑地翻開了書頁，果然是他熟悉的文字，唯一不同的是，在許多頁面上卻有圈圈點點的記號，很多頁上還夾雜著隻言片語的批註，如&ldo;此句甚妙！&rdo;、&ldo;用語精闢&rdo;，&ldo;此為國家大害，當改之……&rdo;等等。

&ldo;這是……&rdo;鄭觀應有些疑慮，難道是岑春煊看後地批註，否則又怎麼會？

&ldo;看書之人斷言，鄭觀應身是盛黨，所行亦是盛黨，但所思絕非盛黨！&rdo;

宛若一個晴天霹靂，鄭觀應怔在當場，仔細地思考這句話。

&ldo;評註人又言，盛宣懷所謂商辦，實是買辦，是名自立自為之商辦而實為仰人鼻息之商辦，無非挾商以要官；鄭觀應之商辦，是真商辦，是奮起抗爭、固我利權之商辦，是以商濟官；盛宣懷也嚷商戰，但其商戰，動輒以妥協、敗退、動搖為能事，以搖尾乞憐為常態，以妥協換個人地位、名聲昌隆；鄭觀應所主張之商戰，是真商戰，是為著民族經濟、國家民生而進行的真抗爭，雖也有妥協、退讓，卻是力有不逮之時的權宜之計、策略之計，是假妥協而真蓄力，他日仍有後招……&rdo;

鄭觀應老淚縱橫：&ldo;30年矣，三十年得一知己，某死而

&ldo;故此，鄭觀應雖是盛黨，但盛宣懷只能用其皮毛而不能用其精髓，只能用其守成而不能用其開拓，只能用其維持而不能用其創新‐‐如一尾仙鶴不幸成長於雞窩，小時不覺有異，但長大成熟之後，便覺鶴立雞群，然雞卻以自己不能飛為常態，拼命阻撓、破壞仙鶴之飛翔，久而久之，鶴愈發成雞矣……&rdo;

鄭觀應坐立不安，站起身來，對岑春煊深深一揖：&ldo;先生言辭精妙，請受鄭某一拜，可惜年已老朽，時日無多，不然定執弟子禮以奉左右。&rdo;

&ldo;這話卻不是我所說。&rdo;

&ldo;哦？那敢問何人也？&rdo;

&ldo;此人名諱……&rdo;岑春煊咳嗽一聲，&ldo;公真要打聽？&rdo;

&ldo;是！所謂30年得一知己，夫復何求？《盛世危言》一甚多，毀之、譽之皆有，然文章傳世，後世自有公論；唯老夫與盛杏關係一節，從未有人如此評述，某肅然動容，極欲打聽。&rdo;

&ldo;那麼，我便說了。&rdo;岑春清清嗓子，&ldo;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此書批註之詞，亦是皇上御筆……&rdo;

&ldo;啊！&rdo;鄭觀應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然後一撩長袍，面北而跪，行九叩大禮，口中喃喃自語，&ldo;聖君如此厚愛……&rdo;

&ldo;此次前來，眾皆以為某南下只為查辦盛杏，其實不然，盛所作所為天理昭昭、證據確鑿，根本用不著本官去查。所慮者，無非是幾處產業。漢陽鐵廠是一家，雖是張南皮所管，但盛宣懷烙印頗深，自然要過問；招商局不必說，是盛之後院；中國通商銀行，是盛之前臺；其他如電報局、鐵路等等，皆在此列…&he